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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兩人回到學校正好趕上上課。

謝瑛瑛叫錢萌去上課,自己則去找那邊等了她許久的班主任談話。

班主任看著她,一張臉都是怒氣,但是這嘴巴上的話卻是軟軟的教導,“我盼著你能爭點氣,明年考上大學,以後不愁沒好出路。現在才開學沒多久,你說你……整天想著往外面跑。你是不是跟那個相親對象聯繫上了?”

班主任以為她這是因為小姑娘情竇初開,見到了小夥子就春心蕩漾不安心學習。

其實,謝瑛瑛並沒有這個心思。

謝瑛瑛不想班主任擔心,只說,“我就是想出去找個工作,以後不回家管家裡要錢了。我要自力更生,不然一回去就會被逼著結婚。”

班主任呆住了,盯著謝瑛瑛剛毅的一雙眼睛看了許久。

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總是低頭認真學習,唯唯諾諾的小姑娘長大了,也變了。

以前她幾乎不跟她這個班主任做任何交流,她知道小姑娘性格軟弱膽小怕事,做班主任的也只在學習上督促她,但也是個省心的孩子,誰想到家裡出這樣的事情。

她只等著謝瑛瑛能主動去找她談談心,可誰想到,這孩子竟然跟家裡反抗,看起來似乎也沒有被家裡逼婚一事受到多大的影響。相反,她正在想方設法的獨立自主,要自己找工作?

班主任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表情了,只覺得心裡寬慰許多,可也有些擔心這樣會影響她學習。

“我會申請給你加個低保的補助,獎學金也夠你花一段時間了,過段時間市裡舉行數學競賽,我推舉你參加,到時候那個獎項也能得點東西,到時候我給你貼補點,你這一學期就夠用了。聽話,別往外面跑了,老師也擔心,啊!”

謝瑛瑛立刻紅了眼圈,差一點哭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好,老師我知道了。”

“去吧,上課去吧,我下午去你家看看什麼情況,這件事不能就這麼吊著。你還是個孩子,可不要想著嫁人工作,只管好好學習,去吧!”

謝瑛瑛跟班主任說了聲謝謝就進去上課了。

可是,這心是如何都安靜不下來了。

她沒想到,其實只要自己掙扎一下,周圍的人都在默默的幫助她。

只不過,上輩子自己沒這個本事也沒這個心思。

看著身邊困的不斷點頭的錢萌,謝瑛瑛憋在眼眶裡掉眼淚一下子給心疼收了回去。

“萌萌,謝謝你!”

謝瑛瑛在字條上寫了這麼一行字,然後偷偷的塞給了錢萌。

錢萌因為被車子顛簸的頭昏腦漲,困的睜不開眼睛,冷不丁的被塞了一張字條,立刻嚇的精神了。

“啊!”

錢萌看到字條上的字,抿唇笑了起來,偷偷捏了一把謝瑛瑛,“死丫頭,快聽課,我待會抄你的筆記,我先睡了。”

說完,錢萌腦袋一歪,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等一堂課結束錢萌也沒睡起來。

謝瑛瑛叫了她兩次,人還是趴著不動彈。

這時候劉欣彤走了過來。

上次鬧過矛盾,謝瑛瑛跟同班同學的關係似乎好了一些,平常不多往來,只顧著低頭學習,接觸起來也才發現其實都是女孩子,都有苦衷,都是苦命的孩子。

“你跟我出來,我跟你說點事兒。”

謝瑛瑛好奇的跟著劉欣彤出來,兩個人在沒人的樹根底下說話。

劉欣彤心問她,“你……真的不想結婚嗎?”

“是啊,不然呢,跟我父母回去結婚生孩子?你想問什麼?”

謝瑛瑛發現劉欣彤今天很奇怪,一直皺著眉頭,滿懷心事。

“我……我可能要退學了,我家裡情況你知道的,我媽這次生病了沒有人照顧,我得回家照顧我媽。”

謝瑛瑛的心嗡的一下,好像是什麼東西碎了。

這是同學,也是同胞,平常有矛盾打打鬧鬧也就過去了,可真要遇到難事,誰心裡都不好過。

“你能跟家裡抗爭真好,但我不行,我必須回去了。我晚上就走,然後……”

劉欣彤再回頭,兩行淚水流了下來,抓著謝瑛瑛的手,“我這人嘴巴就那樣,你別怪我之前說的那些話,我沒惡意的。我……瑛瑛,你要是真的能跟家裡抗爭到底也挺好的,我支持你。”

謝瑛瑛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覺得這雙手被握著,心裡卻跟火燒一樣難受。

“劉欣彤,其實……”謝瑛瑛想說她其實當時也並無惡意,但並沒想原諒她背後說壞話,可她的話被打斷了。

劉欣彤搖頭,“我必須回去照顧我媽,我沒親人了,我不能連我媽也不要了,我跟你不一樣。你好好學習。別回去結婚,真的,千萬別回去。我聽說……老趙家死活都要你們家出個姑娘結婚,不管是你還是你堂姐。家裡鬧翻了天了,你爺爺也回來了,被你大伯母鬧的臥床不起,你……”

“什麼?”

謝瑛瑛竟然才知道這件事。

“你是從哪裡聽說的?”

劉欣彤看她滿臉驚訝,她也驚訝叫了起來,“你還不知道?我以為你每天往外面跑是回家看你爺爺呢,你……”

謝瑛瑛哎一聲嘆息,甩開劉欣彤的手往班主任辦公室走。

她要請假回家。

家裡誰都可以不管,但爺爺出事了她不能回去。

可為什麼這件事她不知道呢?

班主任想跟謝瑛瑛一起去她家裡,被謝瑛瑛給拒絕了,她回了教師往書包裡面塞了兩本書,背上了書包給還在睡覺的錢萌留了字條就從學校出來了。

站在窗戶邊上望著謝瑛瑛離開的劉欣彤偷偷笑了起來。

身邊湊過來拍她的高雪梅好奇張望,“怎麼了?什麼好事這麼高興?”

劉欣彤說,“我上不了學了,但是我也不想有些人安心的在學校裡待著,你說我該不該高興?”

謝瑛瑛不等回去的汽車發車,直接在路邊僱傭了價格高的四輪車回去。

四輪車突突的震天響,這一路上快要把人的耳膜給震破了。

她還沒到家門口,就聽到了家裡的吵鬧聲,加上這一路上四輪車的轟鳴,叫人更加心裡煩躁。

大伯母萬紅在她家裡大叫,“我跟你們說,這件事沒完,還想打我,我現在就睡你們家炕頭上,誰都別想好過。想要我家謝圓嫁過去,想得美。”

謝瑛瑛心裡窩了怒氣推開了家裡的大門。

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的狼藉,然後是鞋子,襪子,衣服,還有散落在地上的米飯,以及門口堆著亂七八糟的被褥,更有蹲坐在門口蓬頭垢面的李桂雲。

李桂雲嚇了一跳,歪歪斜斜從凳子上站起來,不敢相信的看著謝瑛瑛,“你,你咋回來了?”

謝瑛瑛面如表情的看她一眼,問裡面的情況,“到底怎麼回事?”

李桂雲捂住謝瑛瑛的臉往外面拽,生怕驚動了裡屋的萬紅。

“姑奶奶,你爺爺拼死了攔著不叫我們去找你,你咋這節骨眼上回來了,還嫌家不夠熱鬧?走,走,上市裡找你大舅去。”

李桂雲把她往外面推,推了兩下,謝瑛瑛反而走了進來。

她淡定的把書包放在地上,一張臉陰暗的像是要暴雨狂風發作的烏雲。

她一樣一樣的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等人走到裡屋了才明白,家裡這麼亂,都是萬紅作妖的。

“哎呦,我差一點就報警,還以為家裡遭賊了。大伯母,你這是鬧的哪一齣啊?”

萬紅正歪著身子斜躺在炕頭上,嘴巴里面叼著香菸,吧嗒吧嗒的抽著,正要扭頭吐濃痰,被謝瑛瑛的話給噎了回去。

萬紅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哼,死回來了?正好,結婚喜事一辦,你就把那該死不死的癱瘓老頭子接你家肖順去。”

謝瑛瑛輕輕吸了口氣。

想自己的爺爺上輩子對她就十分照顧,一開始外出打工的零花錢都給了她,不然也不會攢下生活費出來。

上輩子那時候結婚早,爺爺很少回家,等他回來才知道謝瑛瑛被家裡逼婚,可那時候一切都成了定局,只能在金錢上幫忙。

爺爺的錢,多半都給了她了。

後來爺爺病重,常年需要人照顧,她在市區找了最好的醫院,僱傭了三個小時工照顧。直到她死,爺爺還在醫院躺著,照顧的非常的好。

不想,這一世的爺爺,竟然提早了七八年生病,如今已經臥床不起。

可現在的她,卻還是個窮光蛋!

謝瑛瑛一口氣窩在心口上,手裡提著的鐮刀就舉了起來。

“大伯母,我回來照顧我爺爺可以,但是結婚這件事似乎跟你沒關係。我不管你因為什麼在我家裡鬧,現在我回來了,這個家就不允許有外人在這裡指手畫腳。”

說著,鐮刀舉過頭頂。

那萬紅回頭瞄了一眼,還當是什麼,是在她看清楚謝瑛瑛手裡的鐮刀的時候嚇的媽呀一聲,動作迅猛的從火炕上翻身跳了下來。

“謝瑛瑛,你瘋了?”

謝瑛瑛呵呵一笑,緩緩放下了鐮刀,“我沒瘋,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不動刀子還真不行。不過你放心,我還沒想坐牢呢,這鐮刀是要掛在牆壁上的,我只是放回原位,你怕什麼?是擔心我直接割了你的脖子嗎?呵……”

萬紅嘆了口氣,跟著謝瑛瑛也皮笑肉不笑的怪笑一聲,“你這孩子還知道輕重,那回來有些事兒就好辦了。還以為你死在外頭了。你爺爺那人偏心眼,可咱們家不能不講道理,現在老趙家可說了,錢可以不要了,但是你必須得跟人家兒子結婚這件事才算完,你就趁早收拾收拾,跟那家人過日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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