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嫿羽結社高層的互相來往中,包括姚姐和李葭柔,以及姚姐的“那六個人”算在內的八個人很少碰頭。出於這個異能者結社背後不可告人的秘密,八個人的真實身份和能力實際上很少有人得知。曾經有來自官方的異能者調查機構成員試圖收集這個八個人各自的能力,但是很快,調查過程便毫無徵兆地終止了,調查組的大部分成員在調查過程中逐一死於非命。於是關於這八個異能者的能力的調查,也就不了了之下去了。
如果有人能夠駭進分管異能者人事檔案的數據庫核心的話,那麼他一定會詫異地發現,有一個加密最為複雜的,描述八個人能力以及過往的文檔。文檔從沒被打開過,好奇的駭客們只知道的,這個文檔的名字叫“八荒”。
迄今為止,也沒有人知道其實這個文檔是空白的。
直到在這個晚上的7時許,作為八個人之一的翁晨詩在接到姚姐的電話時,還十分詫異。這將是八個互相獨立的人罕有的一次會面。幾個月都不見得有一次。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翁晨詩能明顯地聽出電話那一頭姚姐刻意壓制的怒氣以及恐慌。在印象中,姚姐像今晚這般狂躁風怒已經多地數不過來了。但是那畢竟是脾氣暴躁的她因為繁瑣小事而徒生的莫名之火。通常這種小事往往在她發怒之後的幾個小時就能完美解決。但是這一次,翁晨詩聽姚姐的語氣,竟然潛藏著一種“暴雨欲來風滿樓”的恐慌和不安。以至於這一次,她竟然要召集其他的七個人。
“到小樹林集合,越快越好,今天晚上要有大動作!老孃要撕了那個混蛋!”電話那頭的姚姐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怒罵。還未等翁晨詩反應過來,電話便掛斷了。
這麼急?翁晨詩滿腦的疑問,不過她沒有多想什麼,連忙搖醒伏在桌熟睡的另一個人,那也是八個人之一,她的男朋友。
“阿南,有大事了,姚瑤找我們集合。”
身材有些魁梧的漢子大夢初醒,搖晃著腦袋剛剛從熟睡中驚醒,揉搓著自己被眼屎糊住的雙眼,情不自願地抱怨著:“這個瘋婆娘,沒一天安生的。”
姚瑤所說的小樹林指的是學校西南角的一片林地。就在幾年前,計量大學曾經開設了農業專業。因而那片林地也曾被開墾出來,作為農學院的實驗園地。只不過天意弄人的是,實驗園地裡的果樹還沒長到比肩的高度,農學院便因為生源不足的原因而宣告解散。這片林地倒是留了下來,成為了很多學生情侶幽會的場所。
有一條被人踩出的硬路通往小樹林的深處,翁晨詩在確認沒人跟著自己和程南之後,才放心地一頭扎入小樹林中。這條硬路經過樹林中的一塊空地,這塊空地很突兀地荒蕪起來。也是這片空地,讓日後很多人都不敢靠近這裡。
嫿羽曾經派出過異能者將外來人殺死,然後將屍體切成了六塊,擺出一個巨大的回字形。這件案子到現在也沒有被破,倒是這塊曾經擺放過屍體的空地讓這塊林地成為了靈異的代名詞。謠言說,當年死去的那個人的靈魂化作了空地下的地縛冤魂,讓這片空地寸草不生。以至於後來,就算再飢渴難耐的情侶也不敢將這裡當做野合的場所。
當然,故事的另一面是,嫿羽的人悄然在空地上撒上除草劑,又怪力亂神地放出了空地鬧鬼的謠言。要的就是以靈異和詭異為幌子,為結社中如影子般的社員做掩護。
翁晨詩走到一半的時候,黑漆漆的林地中忽然亮起了搖曳不定的詭光。一顆乒乓球大小的藍色光團在空中毫無規律地左右晃動,像是一條披著光芒綵衣的,穿行在林間的松鼠。
看,又在故作神秘了。翁晨詩領悟到了那團光的意思,每每在這裡碰頭時,早到的結社成員總會使用自己的能力,在林地中製造出種種詭異的現象。一方面是裝神弄鬼,恫嚇林地外無知的探險者,另一方面也是提醒結社內部的成員:“我到了。”
她不由得想到了八個能力所各自呈現的魑魅魍魎。李葭柔的怪光,李冰月的駭影,張錦濤的陰寒,張瑞睿的詭電,王瑞琦的迷煙,姚瑤的血稠,自己男友程南的屍結,以及自己的妖風。於是乎,這個樹林會時不時地呈現出一種桂鬼怪亂象叢生的假象,恐怖地讓一般人不敢靠近。
不過總算是姍姍來遲地到達了,林地中心有一尊神農氏的雕像,其他六個人已經站在了雕像的六個角等待了許久。月光唏噓,斜射而下
,照在了他們的面龐上,讓他們的面色慘白無比。綽綽暗影中,代號為“八荒”的八個人總算聚齊。粗看去,就好像神農氏身旁的八個形態各異的鬼魅怪影。
“那我們開始吧,我儘量長話短說,就在10分鐘之前,結社丟了一把軍用衝鋒槍。有個身份不明的傢伙直接衝到了我們的活動室裡,把咱們英明的社長的包裹給搶走了。”說話的是姚瑤,昏暗中,她帶著譏諷的眼神看著李葭柔。
“軍火用快遞,噗,還被人搶了,說出去我們要被同行笑死了。”八人中的張瑞睿捧腹大笑。
“一把衝鋒槍而已,何必那麼大驚小怪,找回來就好了吧?”張錦濤覺得姚瑤小題大做。
“你們大概還不知道這把槍,連同槍支中的子彈有什麼問題。”姚瑤正色道:“我們的俄羅斯異能者老朋友從軍方實驗室裡偷來了不得了的玩意。諸位有想過麼,如果一把口徑為。50的普通衝鋒槍所射出的子彈能夠穿透裝甲車的裝甲,那麼這把槍還是普通的軍用衝鋒槍嗎?”
“你是說?衝鋒槍的子彈是貧鈾彈芯嗎?”李冰月問道。
“那還是一種實驗性的武器,不光是貧鈾彈芯,武器附帶的第二個彈匣裡裝的是電子鎖定子彈。不得不說俄羅斯人的納米科技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他們把導彈上的導航裝置縮小到只有子彈那麼大小。於是這把槍裝載了第二個彈匣之後,發射的子彈——能拐彎。”
邊說著姚瑤晃動著手指說道,“不過和我們有關的是第三個彈匣,裡面的子彈足以對我們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是什麼?”提問的翁晨詩喉頭哽咽。
“反器材,反人類,那麼第三個就是反異能者了。一種能夠破壞DNA快速表達的納米病毒,就裝在了第三個彈匣中了。”姚瑤危言聳聽地說:“基本被打到一槍,咱們這種異能者就廢了,短時間喪失自己的能力,和一般人無異。”
槍的重量有問題!
周宇翔發現這個問題時候,凹凸已經慢悠悠地走在了追捕的路上了。期間,觀玲的即時觀察傳來了讓他幾乎絕望的消息。凹凸的偵查方式遠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觀玲看到,凹凸的掀起了左手臂的袖袍。由凹凸自身機械結構所產生的熱量融化了手臂上的人造皮革,露出了包裹著手臂機構的鋼板。鋼板像是盒子上方的蓋子一般被抽開了,進一步顯示出了鋼鐵手臂表層密密麻麻的圓形凹槽。
那就像一個圓柱形的蜂巢,只不過凹凸手臂上的蜂巢形狀是圓形的。凹槽中無數顆閃著月光的合金鋼柱被彈射到了半空中。隨後,它們便像是幼蟲蛻化成了工蜂那般迅疾地變化起來。還在下落的過程中,鋼球赤道面展開出了三條狹長而細小的扇葉。
這便是每個鋼球所具備的,用於提升空氣升力的螺旋槳片。就在夜晚混光的映襯下,鋼球們如蜂群般飛舞縈繞,最後朝著學校的四面八方飛去。
周宇翔猜測出了這種機械造物的構造,那是一種尚在實驗中的概念武器。每個鋼球其實都是一個微型的無人偵查機。想必現在,就在這個他本以為大到可以藏匿自己的校園中,正飛翔著近百來只僅有子彈大小的偵查機,它們盤旋在校園上方的夜空中,極盡頭傳感器的搜索精度,一寸一寸地搜尋著周宇翔的蛛絲馬跡。
周宇翔這下發現似乎逃跑成功的希望更為渺茫了。室外的逃跑幾乎不可能實現,現在能幫助他的,也只有像只蟑螂一樣,穿行在各個建築物中最陰暗的角落裡了。不過就算那樣,也僅僅只能延緩他的死亡時間而已。
槍的問題是另一個插曲了。
周宇翔猥瑣在學校體育館階梯下的角落中,同時不斷掂量著槍和子彈的重量。
他發現他所拿到的這把軍用衝鋒槍有個十分弔詭的地方,其中一個彈匣的重量竟然比槍支本身還要重。雖然說,P50衝鋒槍的材料大部分由輕質的工程塑料組成,但是也不至於輕成這樣。周宇翔開始懷疑,這把衝鋒槍是不是空有其殼,像一般槍支內的撞針和氣動艙等等
結構都是不存在的吧?
多次掂量了的彈匣的重量,他發現她又錯了。不是因為槍太輕,而是因為其中的一個彈匣太重了,重地超乎了一般的金屬。
他擠出了彈匣中的一顆彈頭,發現竟然是鉛製的。
貧鈾穿甲彈芯?老道的作戰經驗讓他很快明白過來這意味著什麼。因為貧鈾是一種超重金屬,所以也不難怪這個彈匣會重了許多。
就在此時,一個小鋼球,一邊搜索著一邊朝著周宇翔所在的階梯飛臨。它所發出的“嗡嗡嗡“的噪聲就好像周宇翔耳邊時有時無的蚊子叫般,讓人心神不寧。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周宇翔汗毛直立,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戰場時,單兵作戰的他遠遠地聽到到了敵方的反人員武裝直升機的螺旋槳的旋轉一般。
這時,周宇翔很快拉回了觀玲。就在1秒之前,她還在觀察遠在幾百米外閒庭信步的凹凸。瞬時間,他們三者之間的監視情況變得無比滑稽。飛行的鋼球搜索著周宇翔,而同時周宇翔也看到了它。
小鋼球的熱成像傳感攝像器很快透過了階梯的鋼筋與水泥,探測到了躲藏在掩體之後的周宇翔。遠在百米之外的凹凸冷笑一聲,另一道命令被傳達了過來,小鋼球索性就停滯在了半空中,就彷彿在等待獵物上鉤般。
“這麼快就找到你啦!才10分鐘不到啊小哥!”凹凸的聲音經由小鋼球內部的聲音裝置穿了出來。
周宇翔聽著凹凸的叫囂,掏出了手槍,伸出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