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午,周氏帶著許靈兮在屋前收拾菜地。
許家大房的王氏突然過來了。
許靈兮最先看到對方,遠遠地就嘴甜地喊人:“伯奶奶~”
“欸~”王氏笑呵呵應著,打招呼道:“皎皎,跟你奶奶一起幹活呢。”
許靈兮笑著“嗯”了一聲,心裡想的卻是,又是伯奶奶來通風報信哦。
伯奶奶人真好!
周氏聽到聲音,直起身子看去,還有些疑惑。
“大嫂,你今天怎麼得空過來了。”
“我有事跟你說。”王氏走近,又看了兩眼旁邊的許靈兮。
周氏當即會意,這是要避開小輩的意思。
“走,我們進屋坐。”說著,她丟開手裡的活兒,又對許靈兮道:“皎皎,你去小河溝看看陶陶和豐年,別讓他們玩水把衣裳打溼了。”
許靈兮乖巧應下:“嗯,我現在就去。”
說著,她把手裡的小鋤頭一丟,就往不遠處的小河溝走。
奶奶要支走她,她心裡清楚著呢。
但是,伯奶奶要說什麼事,她也一樣很清楚~
所以不慌,不讓聽就不聽唄。
而周氏和王氏進了屋,王氏這才露出焦急的神色來。
“妹子,出事了。”王氏道,“前些天,那張家人不是來提親被拒了嗎?那吳娘子回去後,就四處說,之前兩家準備結親的事…”
“說咱們許家,翻臉不認人,看他家二郎腿傷了,就反悔了。”
周氏一聽有些驚奇,心想這張家人莫不是傻的?
就算這事傳開了,人家最多說幾句他們許家薄情寡義,反而是那張家二郎傷了腿,之後的親事本就艱難。
如今張家還到處傳,豈不是不想讓張二郎娶妻了?
王氏搖搖頭:“哪有你想得這麼簡單喲,現在桐花村到處都在傳,說柔丫頭命硬,張二郎剛準備來許家提親,就被克得摔斷了腿!”
周氏一聽這話就火了:“他們真這樣說!?”
“可不是嗎!”王氏氣也大,“這話也就剛在桐花村傳,要不是秀芳過來告訴我,估計再過兩天,都能直接傳到我們村了…”
秀芳便是王氏在桐花村的侄女,也是之前給許家介紹張二郎的人。
周氏聞言,那叫一個氣憤,“張二郎摔了腿,跟我們柔丫頭有什麼干係?”
“別說柔丫頭命不硬,就算她真的命硬,不克我們這些親人,倒是先克到他們張家人頭上去了!?”
“紅口白牙,竟這樣汙人名聲,他們也太不要臉了!”
王氏也沉著臉:“誰說不是呢,我估計他們就是想破罐子破摔,反正張二郎傷了腿也尋不到好親事,乾脆拖我們柔丫頭下水。”
“他們也許還想著,到時候讓我們把柔丫頭嫁過去,照顧張二郎贖罪呢!”
“他們想得美!”周氏氣急,“別說張二郎傷了腿,就算他再好一百倍,衝著他們家這德性,我們許家也絕不會跟他們結親!”
“不行,我得找他們去,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汙大丫頭的名聲!”
說著,周氏起身就要出門。
王氏忙拉住她:“妹子,你先別急,我來就是跟你通個氣。”
“至於具體要怎麼做,你大哥也說了,得從長計議,咱們許家的姑娘不能平白由著人汙衊。”
聽到這話,周氏冷靜了幾分。
“大嫂說得對,是我一時急昏了頭。”
她想了想,道:“這事咱們不能急慌慌就找上門去,我先把老頭子和老大兩口子叫回來再說…”
王氏點點頭,起身道:“那你們一家人先說著,我也回去商量一下,看看具體要怎麼做。”
“欸,那就麻煩大嫂了,也替我謝謝大哥。”
“這話說的,都是一家人!”王氏拍了拍周氏的手,又安撫道:“你就放心吧,這事咱們不虧理,定不會讓張家討著便宜的。”
周氏“嗯”了一聲,“我曉得,只是聽到他們那麼說大丫頭,心裡氣不過。”
都是當長輩的,王氏自然理解她的感受。
她勸道:“氣歸氣,也別被氣狠了,張家既然敢汙衊我們許家的姑娘,必然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周氏哪裡聽不懂王氏話裡的意思,這是要讓張家出出血呢。
他們家雖不是那等愛佔便宜的人,但別人都欺負到頭上來了,難道還要故作仁慈放過對方?
所以對於王氏的話,周氏十分贊同:“大嫂放心,我也就剛剛氣得厲害,現在不氣了,我還要打起精神來,為大丫頭討公道呢。”
“你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王氏說著,便往門外走。
周氏一直送她出了竹林小徑,又順路去地裡找許老頭等人。
而周氏他們前腳剛離開,二樓許柔的房間門便打開了。
許柔站在二樓欄杆處,望著竹林,一時神色莫辨。
許慧跟在她旁邊,不由氣憤地罵道:“真是看不出來,那天張家來的那個吳大嬸,看著挺和氣的一人,沒想到背地裡卻這麼噁心人。”
許柔看了她一眼,嘆息道:“行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張家這是結不成親,反要結仇了。”
聽她這麼說,許慧不由小心問道:“大姐,他們這麼說你,你不難過啊?”
“我為什麼要難過?”許柔笑著反問。
許慧想也不想就道:“因為他們故意說你壞話啊,你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要被他們這般詆譭,要是我,我就氣不過!”
“生氣還是有一點的,至於難過…”
許柔笑了笑,解釋道:“我與張家人,本就只有一面之緣,他們要詆譭我,是我預料不到,也無法阻止的。”
“既然如此,我難過又有何用,他們並不會因為我難過,就不詆譭我啊。”
許慧細品了一下許柔的話,“我懂了,大姐的意思是,他們不值得你難過?”
許柔點點頭,看著她道:“慧娘你記住,我們的心力是有限的,不要把心思花費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更不要為這些外人的中傷而難過。”
許柔這話說得認真,硬是把許慧給聽愣了。
“…嗯,我記住了。”許慧機械地點點頭,等反應過來什麼,她才道:“大姐,你剛剛說這話時,我感覺你真的是我大姐!”
許柔不由失笑:“我本來就是你大姐。”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至於到底是什麼意思,許慧沒說清楚,許柔卻已經理解。
不僅許柔理解,帶著弟弟妹妹從小河溝回來的許靈兮也領會到了。
許靈兮想,看似溫柔安靜的大姐姐,原來內心這般強韌呢。
果然不愧是她一眼就喜歡上的大姐姐!
想到什麼,她揚起笑臉對樓上招了招手——
“兩位姐姐,我撿到了一根簪子,好像是那天來的吳大嬸兒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