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大半個月。
溫歆都是醫院工作室兩頭跑，包括謝勳都不請自來了好幾次。
溫照春的確沒什麼大事，只是覺得不太舒服，來醫院檢查檢查。
退休後，溫照春和聞成都是互相照拂，誰也沒有搬家，依舊是對門，溫歆在外租房上班就沒有太操心。
“你看看你，大老遠的天天跑什麼跑，我又沒什麼事。”溫照春臥在病床，精神飽滿的數落著每天如約而至眼底黑青的溫歆。
溫歆充耳不聞，拿著飯到床前。
“虎皮青椒紅燒肉。”
溫照春老眉皺著，身體卻不拒絕，“下不為例。”
等溫照春吃完，溫歆收好碗筷，“我不跑這麼遠你能吃到這口飯？”
溫照春看著長這麼大的女兒，欣慰又憐惜，“爸爸少吃這一口沒事，倒是你，這幾天是不是都瘦了。”
“你看，明明這麼好看的姑娘都有黑眼圈了，”
“……”
溫歆沒說話。
果然，瘦了一斤都逃不過溫照春的眼睛。
醫院外。
聞璟也過來探望，“要轉院？”
溫歆點頭。
這樣她能經常陪著爸爸。
聞璟抱著臂，閒閒的說：“上次在你家我都準備給你說，你連機會都不給我。”
溫歆懵：“說什麼？”
“早就給你找好醫院了，B市協和，那邊病房我也找人聯繫過了，這兩天你都可以去看看，跟主治醫生說說具體情況。”
溫歆十分意外，眨了兩下眼，伸手錘了一下他，“這種事還是你靠譜。”
一聲哼笑，聞璟不屑挑眉，“好好說話，我向來都很靠譜。”
頓了頓，他又說：“對了，這醫生好像還是從你們高中畢業的，到時候溝通還能有個共同話題。”
溫歆抿了口水，“醫生貴姓？”
聞璟掃了眼手機，“姓周。”
瓶裡的水灑落了幾滴，水珠迅速滲入棉質的衣袖。
“周什麼？”
溫歆當即反問：“周什麼？”
“周….”聞璟看她反應特意停頓，揚了揚眉，“怎麼這麼好奇？”
溫歆怔了兩秒，眼神迴避，“一個高中畢業的能不好奇嗎。”
“周….”聞璟雙眸半眯，半晌，才擠出來後半句，“大夫。”
“沒有給我說人名，只有個姓，還回答不了你呢。”他說。
溫歆不以為然，“哦。”
“看來你還是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
“裝，女孩的心思我還是懂的。”聞璟篤定。
溫歆蓋上瓶蓋轉身，瞥了他一眼，拐回屋裡。
“海王。”
聞璟靠在牆邊氣笑出聲，他這麼一個人從花叢過片葉不沾身的人，竟然還被說是海王。
—
當天晚上。
溫歆莫名其妙的失眠了，躺在床上半點睏意都沒有。
轉了個身，剛閉上眼，腦海裡就浮出一個人。
好不容易因為家裡的人把周晏暫時忘到一邊，這次又被翻了出來。
上次去周晏家她分明看到了他衣架上掛著的白大褂，那時候她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周晏學醫。
再次睜眼。
溫歆去翻通話記錄，決定簽出去一本版權，溫照春後續肯定需要大筆花錢。
凌晨兩點。
出版負責人剛睡著，見溫歆發了條短信過來，直接從床上彈起，而後去抱跟著驚醒的老婆，說：“沒事老婆，我愛你！”
商討後續合作持續到後半夜，溫歆睡了不到三個小時，又一早去醫院辦理手續。
她照鏡子看著眼底一時半會下不去的黑眼圈，反手戴上了口罩。
剛要出門又轉身戴了頂鴨舌帽。
“周醫生今天沒來上班？”
“上班了啊，我剛剛都看見他了。”
剛走到三樓，溫歆就聽到旁邊的幾個護士在聊閒話，她這身裝扮倒不怕真與“周”醫生遇上。
“看你天天唸叨他，你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那護士一下子嬌羞，“這麼有安全感的男人誰不喜歡。”
另一個人像是覺得詫異，正準備繼續問話，“周”醫生正好路過。
“這不你的周醫生來了。”
溫歆下意識壓低鴨舌帽往樓梯處走，餘光卻朝那邊一掃而過。
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戴著厚重的眼鏡片，眼窩深重，唇邊還有一圈未刮的鬍鬚。
長得….是很有安全感。
溫歆這時候走的遠，已經聽不到這邊對話。
“什麼啊！咱倆說的不是一個人，我說的是心外科的周醫生，才不是婦科這個舟醫生。”
“你不是跟我說他戴眼鏡很禁慾嗎，這不禁慾？”
“哪是這種禁的一點慾望都沒的，上次我見周醫生穿著白大褂戴著夜視鏡帥死了，簡直斯文敗類本類。”
“斯文什麼？”
“斯文敗類。”
“什麼敗類？”
“……”
手續辦理窗口。
溫歆拿到辦好的家屬牌，“謝謝。”
她覺得自己過於敏感了。
她上次發燒住的那個可不是這家醫院。
拐過一個彎，剛要走。
倏然，溫歆的腳步僵在原地。
前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立於窗口前。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是一個月之前，在此期間，溫歆沒再在任何地方見到過他，真如上次臨走後想的那樣，就此一別兩不相欠。
男人胳膊肘支在窗口前，襯衣袖口捲到手腕之上，另一隻手兩指並起，將東西託近前看。
黑色西裝褲包裹著那雙筆直的長腿，分明是很正式的衣服卻被他穿出了一種矜貴隨性。
“真是太謝謝你了周…哎呀！”
一個踩著高跟的女生嗒嗒嗒地跑來，剛一走近，鞋跟絆住自己往前栽。
跌進周晏懷裡。
“…對.對不起。”
女生一臉嬌羞，周晏單手穩穩地託著她。
人是背對著自己，溫歆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繼續呆這兒只會誤入了這份美景，她提步離開。
剛轉身，一個老婆婆叫住她：“小姑娘，你知道這邊哪裡有衛生間啊。”
溫歆想起剛剛視線掃過的地方就有一個。
她壓著聲音：“婆婆，就在前面。”
“哦，在哪裡啊。”
老婆婆腿腳不便，溫歆猶豫了一下，“我帶您去吧。”
衛生間在窗口的斜對面。
女生臉頰通紅，站穩後對周晏小聲說謝謝。
溫歆神色不變，目視著前方。
然而。
在即將擦身而過時，那冷淡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這邊是男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