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
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溫歆站立在桌前，與窩在扶手椅裡的周晏隔空對望。
他坐，她站。
一身白大褂與一張接診桌彷彿把距離拉的更遠。
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態反轉地如此之快，前腳剛證實了周晏在這家醫院從醫，後腳，就有人告訴她要找的醫生就是他。
溫歆坐立難安，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眼來電人。
聞璟。
還在糾結要不要接，周晏目光淡然睨來。
“杵在門口做什麼？”
溫歆一凜，掛掉。
周晏下巴微抬，“坐。”
溫歆嗓子乾澀，“不用了。”
她不坐，周晏也不堅持，起身，捏扁紙杯拋進垃圾桶裡，視線在她身上逡巡了會兒，最後落在她手裡的禮品上。
“怎麼來醫院還掂了東西？”
溫歆跟著看了眼，很坦然，“嗯，畢竟今後需要麻煩周….”一頓，“周醫生了，這是一點小小的心意。”
身份轉變有點突然。
溫歆還在適應，放下東西。
周晏倒是看到了那上面的字，“補品？”
“對，都是些補身體的中藥材。”
聞璟那多金少爺，買的東西肯定也不會差。
溫歆一本正經地推薦，“好東西。”
誰知。
周晏慢悠悠地收回目光，往後靠了靠，倚在桌邊。
薄唇輕扯，沉緩的語氣聽起來意味深長。
“溫小姐，我看著有這麼虛嗎？”
“？”
溫歆一時沒明白過來。
她不是沒看過，能認出來的就只有人參燕窩，想著其他的都應該差不多。
溫歆不理解但試探：“多補補沒什麼壞處吧。”
兩秒的沉默。
周晏掃了眼盒子上的實物照片，“熟地黃，淫羊藿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
溫歆如同聽天書。
“那海馬總聽過吧。”
溫歆第一反應，海里遊的。
周晏若無其事的繼續補充：“補腎壯陽，這些都是大補藥材。”
說這話時，他依舊淡著那張俊臉，冷漠毫無波瀾，可溫歆臉色卻一下子不好了。
“所以。”
周晏重新盯向她的眼睛，不緊不慢地問了句：“你覺得我需要麼。”
“……”
溫歆簡直想鑽地縫。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到了高中畢業那年。
溫歆不知道周晏那天發了什麼瘋，在她給遠在南方的聞璟送完生日禮物後。
他一如既往地送她回家，明知溫歆怕黑，從不走那條小巷，可他硬是帶她走了近道。
她恐懼，他強勢。
最後聞璟打電話過來沒皮沒臉感謝時，周晏一聲不吭地攬腰欺上，垂頭撬唇，狠狠糾纏，一遍遍質問。
溫歆在窒息中慌亂掛了電話，聽他氣息很重的呼在耳邊，問：
“他重要我重要？”
溫歆腦子亂糟糟的想，“都重要。”
他廝磨著她的脖頸。
“他重要我重要？”
“一樣重要啊。”
倏然，溼熱柔軟的唇舌包裹著她發燙的耳垂。
“他重要我重要？”
“我不是回答過了嗎….”
溫歆腿漸漸發軟。
可週晏只是一直重複著一句話，語氣加深，低又蠱，“他重要我重要？”
“……..”
尖銳的觸感抵住頸側軟肉。
溫歆顫慄中，聲音逐漸弱下，改了答案，“….你重要。”
他動作停頓，隱匿在昏暗處的深眸翻湧著暗潮，脖頸突起的青筋無不在捱著剋制隱忍的情意。
而後頭慢慢埋在她頸窩，“好。”
那一刻，溫歆感覺要是她不鬆口，這人就如同永無饜足的瘋子一樣，把她磨到徹底服軟。
……
也許下一步，就將會變得不可控。
溫歆表情不太自然，想法太多，收起思緒再次面對周晏，渾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但好在周晏沒有那個心思，從一側抽出張病歷單，放在桌面。
“東西拿回去，過來填信息。”
溫歆頓了下，走過去拿筆。
寫到一半，她低低的說：“我不知道醫生是你。”
也不知道周晏聽見了沒，溫歆沒抬頭，更沒聽見他的回應。
寫完，交給他。
“明天我爸爸就轉過來了，會再做一次檢查，結果出來後我再把剩下的填完吧。”
周晏兩指夾過來看，“直接把結果給我就行，比你寫出來的準。”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瘦削修長，指甲修剪的很整齊，掌骨隨著他的動作微微凸起，禁慾又骨感。
溫歆愣了愣。
以前都是她一筆一畫手寫的，醫生都忙，沒功夫一張一張翻著看。
走前，溫歆拿著新開的藥，看著地上的東西發愁，又覷向開始辦公的周晏。
一個護士敲敲門進來，遞給周晏一份巡視病房的名冊。
窗欞漏下的陽光在那張優越的側臉鍍上一層暖色，也模糊了他冷淡的眉眼。
他捏著筆，冷漠又專注。
溫歆轉身離開。
剛摸到門把手，一個念頭飛快從腦海裡閃過。
完全沒思考，便脫口叫住他。
“那個…周醫生…”
腹裡的話還沒打好草稿，周晏看了過來，溫歆頓時僵住。
下一句話卻卡在喉嚨裡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的家屬卡不出意外應該是被周晏撿到了，但那天裝作不認識，搞得現在很尷尬。
她擰起眉，動了動唇，“你….”
半天沒“你”出來。
周晏掀起眼皮，“怎麼連話都不會說了。”
一秒，兩秒…
溫歆一咬牙，“你有撿到過一張家屬卡嗎？”
周晏偏頭，像是想了想，筆在他手指尖靈活地轉了一圈，繼而不緊不慢地說：“好像是有一個。”
溫歆空嚥了下，“…我丟了一個。”
而周晏半搭著眼，神情又恢復冷淡，一副跟我有什麼關係的表情。
“所以呢？”
溫歆抿唇，心裡長嘆氣。
他這一點還真沒變。
明知故問，總是循循善誘讓她把剩下的話說完。
溫歆：“所以，我想看看是不是我的。”
“你怎麼這麼確定我會去撿？”周晏不答反問。
他盯著她，神色諱莫如深，“如果我說，剛剛只是在開玩笑。”
溫歆破罐子破摔。
“我昨天碰見你了，看見你跟你女….”
話語一頓，她繼續說：“….朋友在一起，所以才想問問你的。”
“昨天？”
“是，在醫院。”
“哦。”周晏淡淡，聽不出喜怒，“你想說什麼。”
明明要順著說下去。
可不受控制的，溫歆到嘴邊的話又轉了個彎，盯著他的反應，“…..我去辦理我爸的住院手續時走的急，就沒顧上跟你打招呼。”
“是嗎？”周晏一眼識破。
“……”
溫歆知道這句話再收回已經晚了。
周晏睨著她，勾唇冷笑了聲，“你怎麼樣跟我沒關係，但我要對我的病人負責。所以很不巧，未來一段時間都需要溫小姐的配合。”
“還有，騙人這件事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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