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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路文阳临离开前,和孙天明坐在秦寿山的办公室里面喝了两杯热茶。

此事前前后后,路文阳所受秦寿山的情义虽然不重。

可是过了这么许多年倒霉催的日子的路文阳,练就了一条行为准则。

那便是,无论什么人对自己好一点,所受恩情,必郑重其事地伸出双手来好生接着。

路文阳问道:“我叫你一声孙哥。孙哥,你有什么请求大可以和兄弟我说,能办的,绝不含糊。”

孙天明对路文阳的印象更加很是认可,微笑着说道:“兄弟爽快!你孙哥我的事情其实也不大,兄弟,截止今天你孙哥我走马上任总共还不到半年时间。”

“手里面的客户资源并不多,你孙哥我呢,只是想要让兄弟把钱长期存在我银行里面,让我的业绩显得更加漂亮些。”

“没了?”

“没了。”

路文阳从秦寿山手里要来纸笔,快速在上面写下一行小字,认真说道:“从今天开始算起,此后一百年我姓路的都将现金存放在孙哥的银行里面。”

“唯有两点除外,第一,孙哥不再担任卧龙河镇建民银行行长一职。第二,我路文阳死了。”

孙天明接过纸条,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下了三个大字:路文阳。

孙天明欣喜之余再次盛情邀请路文阳晚上一起吃饭,仍旧被路文阳婉拒,路文阳想要改日主动约他。

此后几天时间里面,路文阳的音容笑貌常常自行浮现在孙天明脑海当中。

孙天明对于路文阳这个身上沾点江湖气的年轻人很感兴趣,他左思右想总是感到惊奇。

分明都是从小出生在卧龙河镇的人,为何路文阳的行事作风却与旁人格格不入,似乎并不像是同一时代的人。

但每次想到这一节,他都笑笑将原因归类在缘分上面。

路文阳依稀记得,前世自己与这位叫做孙天明的银行行长有过几面之缘,身份地位悬殊,自己连和人家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而那已是自己三十几四十岁时候的事情。

1997年的孙天明已经三十有五,多么魔幻的场面,有好几次路文阳差点尊称对方为一声叔。

彼时路文阳离开枫林豪景之后,乘坐出租车准备尽快回家。

坐在老旧的夏利里面,一路上路文阳犹如走马观灯般欣赏着小镇。

电台里面重复播放着一首首经典粤语歌曲,香岛是在这一年的7月1日回归祖国,现在虽然已经快要过去4个月的时间,可是大街小巷热烈庆祝的余温尚在。

直到一首刘天王的《华夏人》传来,街角的孩子们咿呀模仿起香岛人的口音唱了起来。

五千年的风和雨啊,藏了多少梦。

黄色的脸,黑色的眼,不变是笑容。

八千里山川河岳,像是一首歌。

不论你来自何方,将去向何处。

出租车行驶的速度巨慢无比,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路文阳才回到家。

掏出一张十元钱递给司机,满心欢喜地准备告诉母亲今天提前打烊,尽快搬进二百三十平米的别墅里面去住。

在这个年代,别墅这种东西平民百姓还都只能够从电视机里面进行了解,五十多万元就能够买下来,这还是路文阳始料未及的。

甫一推开店门,只见厅中空无一人。

“妈。”

“妈?”

路文阳叫了一会,听到里屋依稀传来欢声笑语。

推开门一看,只见一道熟悉的倩影映入眼帘。

四目相对间,路母催促着路文阳道:“文阳,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认不出你斐然表妹了?”

面前的少女身材婀娜苗条,肌肤白嫩如玉,一头乌黑亮丽的蓬松秀发高高盘起,一如路文阳印象里面的她,容颜娇艳绝伦。

她身上一件高领毛衣外加深粉色小皮裙,嫣然一笑,更是显得潇洒飘逸。

张斐然缓缓坐在床边,俏脸一红娇羞道:“好久不见啊,路文阳。”

“这……这事闹的,回来好几天了,我都忘记还能和你重逢了!”

路文阳激动间,泪水登时布满瞳孔。

此时天忽然间放晴,黄昏时分夕阳如血,一抹斜阳从窗子外面透进来照在张斐然身畔。

将张斐然从头到脚照耀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来。

原来,这名叫张斐然的俏丽女子,她的母亲是路文阳的表亲,血缘关系并不算太远。

而这位张姓表亲丈夫早亡膝下无子,多年以前在孤儿院将张斐然领养,是以张斐然的身世其实是一个孤儿。

上一世她很早就对路文阳产生感情,但是路文阳因为厌恶她矫情。

遇到点大事小情就絮叨个不停,极其唠叨,所以始终都非常抗拒她。

尤其是当时路文阳对蔡靖婷的爱深之入骨。

相形比较之下性格直爽活泼开朗较为外向的蔡靖婷,在路文阳心中,蔡靖婷都足以将张斐然秒杀。

而两个人的故事也正式开始于此刻这个时间点。

蔡靖婷将路文阳狠狠算计了一番,把路文阳骗得身无分文不说还倒欠外面一大笔饥荒。

路文阳穷途末路之下几次寻短见,是这位翩翩少女张斐然将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部拿出,帮助路文阳渡过难关。

漫长的几年时光过去之后,路文阳逐渐可以从愤怒以及绝望当中抽离出来,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恍然大悟,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张斐然才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深切地体会到,在漆黑的暴雨夜,是张斐然将自己唯一的一把伞拿出,撑在自己头顶为自己遮风挡雨。

俗话说造化弄人,路文阳正想要尽全力回报张斐然,并且向张斐然表白,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张斐然的生命。

张斐然的死是在千禧年之后,因为悔恨而大哭整整半个月的路文阳自诩是新千年九州大地上面的第一惨人。

这种悲痛,甚至一直绵延到路文阳重生的前夜,在与多年失联的老同学王纪云喝酒时,仍旧还会触景生情伤心落泪。

路母和张母看着路文阳张斐然相视一笑,很是麻利地快步离开,为他二人创造独处的空间。

良久,张斐然递给路文阳一张手帕,柔声道:“好端端地,你怎么掉眼泪了呢?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讲,我为你分忧解难。”

路文阳放开了痛哭片刻,一把将她紧紧抱住,抽泣道:“我知道,这次你和你妈回到小镇就不再去省城了,这个不用你说。”

“你务必答应我,永远也不能自己开车,原则上能不坐车就不坐车,如果你不答应,我分分钟上吊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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