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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个漫长的梦。

我沉浸在梦里,几乎不愿醒来。

梦里有我想要的温暖。

然而终究还是要醒来。

第二天下午时,我在一片混沌中悠悠醒转。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清脆的女声。

我偏头一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看着我笑。见我疑惑的模样,又解释:“你一直在发烧,有医生来看过你了,吃了药,这会终于退烧了。”

“我同伴呢?”我问。

“苏先生托我带话给你,他回S城了。”

“回S城了?”我犹不信,虽然我们是那种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但好歹被利用一方还在生病发烧,利用的那一方就一走了之,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是的。”小姑娘好像犯错一样低着头,大概是在为自己带了这样无情的话而难为情吧。

我揉揉鬓角,瞧我,都烧糊涂了,竟对苏慎之那样的男人生出了一种怎样的奢望?难道他还会因为我的发烧,而在这里守护?

别做梦了!

我用力摇摇头,摇掉这份奢望。

拖着高烧之后倍显虚弱的病体,我回到了S城。

在S城呆了半个月,苏慎之都没再联系我。

这是好事,不是吗?

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有点怅然若失。

我想,或许是他承诺了要给聂唐找医生,而迟迟没有兑现的缘故吧。

是这样吧?

我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思,在半个月之后,给他打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刹那,我手心居然有点冒汗。

“喂,你好,哪位?”懒洋洋的腔调。

“聂晓晨。”我有点懊悔,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号码,这样拿腔拿调,想必是不待见我吧。

“哦,什么事?”声音愈发慵懒,我隐约还听到电话那头有女人的笑声。

“……”我沉默着。

好一会儿,对方似乎想起什么,说:“吴医生那边我已经打好了招呼,你弟弟过来,随时都可以去找他。”

“好。”我闷闷应一声。

正待挂断电话,对方却又发声,声音有点迟滞,像是不情不愿:“你病好了吧?”

眼里忽然涌上一股酸意。

我深呼吸一下,冷冷地说:“托你的福,没死。”

然后飞快地挂了电话。

可不是没死!

被下了药,又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直接的后果,就是我断断续续发烧,愣是烧了一个星期才消停,而那个始作俑者,他何曾过问一句?

这次电话之后,我没有立刻叫聂唐过来,而是先去见了那个吴医生。

吴医生姓吴名究,三十左右,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很冷,但冷漠中又隐约透出一份慈悲。

他很认真地听我讲聂唐的病情,又看了聂唐这两年来的各种影像资料,说:“从聂先生的资料和表现来看,他的情况不乐观,康复的希望渺茫,所以,我建议还是维持目前的康复方案,做一些基本的护理,避免肌肉萎缩。其他的,还是不要太过折腾。”

“可苏先生之前和我说,您是著名的神经专家,现在正在研究一种新型的治疗方案,还有过高位截瘫康复的例子,所以……”

“所以你想试试?”

“是。”我点头。

吴医生冷冷地瞟我一眼:“你也说是在研究,那个治疗方案,现在还没应用在临床,还只是征蓦了一些志愿者。在100个志愿者里,有两个症状较轻的志愿者康复,69个维持原状,22个恶化,7个进入脑死亡状态。”

“……”我一时有点接受无能。

“这是有偿征蓦。这个研究方案,在动物身上实验,效果良好,但是应用到人体上,却很不乐观。当然,如果你想试试,我也欢迎,因为现在研究还在继续,志愿者并不好找。”吴医生抬抬薄薄的眼皮,声音凉得没有温度,但是,我还是从那没有温度的声音里,察觉到了他的善意。

他在阻止我,在跟我讲这种治疗方案的风险。

这样的风险,他或许也讲给苏慎之听过的吧。

可苏慎之,却不曾给我提起过半个字。不,何止不曾提过,他还以此为筹码,胁迫我与他合作。

何其……毒也!

我只觉指尖都发凉。

“谢谢吴医生。”我勉强笑着,起身告辞。

待走出医院门口,准备在路边打车时,我才发现,刚才因为太过失望,神情恍惚,竟连包都忘记拿。

于是又回去拿包。

在吴医生办公室门口,我抬手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次复查,芊芊状况怎样?”

“不怎么样,她大概会一直这样,再也想不起从前的事。”是吴医生凉凉的冷漠的声音。

“哦……”

“你难过?”

“你觉得呢?”

“应该不会,你一向冷血。”

一声轻笑。

“那个聂唐,他其实是个很好的实验品。”吴医生似乎惋惜的声音,“你会改变主意,我倒是意外……”

又是一声轻笑。

……

我不由敛了神,耳朵几乎贴在门上,因为他们谈到了聂唐。

“你在这做什么?”一声怒喝。

我一惊,身体一下失衡,竟撞到门上。

虚掩的门被撞开了。

门内,吴医生惊讶地看着我,他的身边,是满眼厌弃的苏慎之。

门外,是一个又高又胖的护士,她的眼里,是怒火和敌意。

门口,是尴尬得不知所以的我。

一副怪异的景象。

“吴医生,这个女人,她在门口鬼鬼祟祟偷听。”护士高声告状。

我讪讪地笑着:“不好意思,我……我包忘了。”

“哦”吴医生看看我,又看看苏慎之,后者眼里的厌弃之色更甚,一个他本来就没有一点好印象的女人,此刻,又加了一个“听壁角”的罪名,他是要厌弃的吧。

我努力忽略他的目光,匆匆走进办公室,去拿放在矮柜上的包。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像有形物质一样,压迫得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直到逃出那间办公室好远,我慌乱的心才稍稍安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虽然无意间听了回壁角,但是耍阴谋的明明不是我,到底谁才是应该落荒而逃的那个?

真的是,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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