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隔三差五的来,不是要看她的脸恢复的怎么样,而是要防着她,生怕她的脸好了….
翌日一早,王府的小道之上,府医带着一个年轻的小生往听雨阁里面去。
府医的年岁不小,下巴处的胡子花白白,走起路来步履蹒跚,春致为了迁就府医的步伐,背着医箱,行的慢吞吞。
看着远处听雨轩的拱门,府医抚摸着花白的胡子,同身边的人道:“在这王府里面啊,咱们这等人啊,一定要多做事少说话,方才王爷有话让我去调理那王妃的身子,以后姜姨娘的这边,我就交给你了。”
府医的年岁高,顾不上两边也是很正常。
春致应下:“是。”
“在姜姨娘身边待命,一定要记住为师教导你的那些话,这些年你一直跟在老夫的身边,也未曾好好的单独历练过,老夫现在把姜姨娘交给你,你一定要好生的看顾好,可千万不要歪了心思才好啊…”
他从小就跟在府医的身边了,府医于他而言,算是他半个父亲一般的存在,春致对于他说的这些话,听的很认真。
“是,小致明白。”
“嗯,明白就好。”
嘱托完了这些话,他便带着春致进了听雨轩、
今天的姜妍是有另外的话要问府医的,在这人给自己把完了脉,又是嘱托同样的话之后,姜妍把府医给留了下来吃茶。
但是府医好像是明白姜姨娘要问些什么,登时就推说王爷还有吩咐要去调养王妃的身子便走了,然后把春致给留在了听雨轩里面。
其实姜姨娘对她身边的春致挺有好感的,因为他生的很是俊俏,唇红齿白,眉眼明亮,一身素色的大褂,看着就叫人觉得心头敞亮。
春致的脑子里面其实还在琢磨先前时候为什么在进来这听雨轩之前师傅要跟自己说自己未曾单独历练过的那些话,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因为姜姨娘在问她关于王妃的病况。
“你也知道,我这一个人孤在王府里面难免寂寞,现在王妃嫁了过来,我们共同伺候王爷,以后自然是以姐妹相称,听说她的身子不好,我想知道具体是什么病,我也好看看以后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姜妍其实也挺会的。
这一番话说的这春致心底生了三分怜悯之心来。
也真就如同那府医说的那样,他单独处理事情的经验还不是很多,不懂背后的弯弯绕绕,更不懂眼前的这个姨娘。
他在王府住着,跟在师傅的身后配药问医,同女眷很少有接触。
只听得府里人常说这姨娘总是爱发火,稍微有些不顺心的还要打人,他想她的心底也是苦的。
但是王妃的病症是属于病人的隐私,关于这一点他还是有职业道德的。
“王妃没什么大事,只是如今天冷伤风了,这些时日好好的调养调养便好了。”
一听这话,她就知道他没有同自己说实话。
普通的伤寒伤风,怎么着也不可能会咳出血来的。
难道是在自己问话之前,那王妃就已经给过吩咐了?
对…
她觉得应该是这样。
“嗯,说来也是,王妃金尊玉贵的养着,又能有多大的毛病,不像我,哎…”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先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拿起帕子抹了抹眼泪,看起来似乎还有些伤心了。
“姨娘您不要这么说,王爷他待您一向宽厚…”
姜姨娘留了这人说了许久的话,出来的时候目光看向梧桐殿的方向,眼底闪过挣扎之色,眉头也皱的极紧,好像是碰到了难题,不知道要怎么去选择似的…
寒江雪可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
在那春致离了听雨轩的时候,姜姨娘后脚也出来了,今日的她盛装打扮了一番,头上的朱钗和金簪差的满头都是,身上香粉铺的十足,稍微靠近一点就能够闻得见她身上胭脂水粉的香味,肩上披着一件红狐的皮草,这搭配瞧起来也是贵气十足的。
再加之她脸上的面具,倒给人三分神秘感。
此刻她带着肖红,一主一仆往梧桐殿去。
肖红跟在后面,问的好奇:“姨娘,方才那春致不是把王妃的情况都告诉您了吗?为什么咱们还要去梧桐殿啊?”
“哼, 那小子根本没说实话,而且王妃嫁了过来,身为妾室的我自然是要去敬茶的…”
此刻她想着去敬茶,顺便好好瞧瞧这王妃生的什么模样,又病到了什么程度。
这些东西,她一定要自己亲自去瞧了才能够安心….
原本妾室过来给当家的主母请安,都是需要先着人去通报,然后等主母同意了才能够让人进来。
但是很明显,姜妍在府里是有特权的,梧桐殿拱门前的护卫也不敢拦着她,甚至还有人引着她往寒江雪这边来了。
到了梧桐殿的正殿之时,元屏说要先进去通报,但是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先吃了姜妍的一巴掌:“什么通报,本姨娘现在就要进去….”
元屏是这梧桐殿里面寒江雪的贴身婢女,打她就等同于是在打寒江雪的脸,也是要告诉这新嫁进来的这个王妃,她是贵妾,当初她救王爷于危难之中,皇上亲命她为贵妾,是一个不能随意被人欺负的存在。
寒江雪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此刻的她正窝在房间的软塌上面,好像是身上盖着毯子还不够,她的手上还握着平金的手炉,长发随意的松散着,给人一种家常又亲近的感觉。
别看她外表看着娴静又安逸的模样,脑子里面正在高速的转动着。
她在想着自己既然掌握了他的秘密,这秘密不能白知道啊,她得要去跟那个男人提条件,好让自己在这个王府里面过的舒服点…
不过很快,一道不友善的声音很快从大门处传来:“妾身姜妍过来给王妃请安了,王妃姐姐,您在哪儿呢?”
一进来就吊着嗓子,还东寻西找的,看起来嚣张的很。
她很快就瞧见了盘腿坐在软塌上面的女人。
寒江雪瞧着她在没有得到自己允许的情况之下就撩开了玉帘走了进来,很快这房内就充斥了一股引人反感的香水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