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苏大牛衣服后领霍然被一只劲瘦的手掌攥住，丢垃圾似的随手甩到了几丈开外。
“离她远些！”
男人语气不重，但声音里的压迫感让人听了后脊生凉。
“哎哟——”
这一跤甩得苏大牛愈发怒火中烧，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没看谁，抄起旁边的凳子几步冲过来就要拼命。
“我艹你祖……”
倏地对上男人的视线，眼神阴冷，裹着肃杀的气场。
苏大牛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般僵住，已经举过肩膀的凳子被放了回去，态度秒怂：“周……周野？”
“再打人，押你去公安局。”周野微蹙着眉，不顾旁人注目，蹲身用帕子将苏妍鞋面上的血迹仔仔细细擦拭干净。
“是是，”苏大牛表情尴尬又局促，目光在周野和苏妍身上梭巡一圈，嗫嚅道：“你们来这……？”
周野没搭理他，扔掉弄脏的帕子，视线落回到未婚妻脸上。
耳畔苏大牛讨好的声音又起：“周…兄弟？可不可以……”
“滚。”
苏大牛倒不怕周野，但知道他薄情寡义，连父母都不认，上头又有个颇具权势的表哥，不敢得罪。纵然觉得自己颜面尽失，还是在听到这声滚后乖乖抬腿往门外走。
“等等。”
苏大牛心下大喜，急忙折身跑回来，生怕晚一秒周野变卦：“周兄弟，你同意啦？”
周野冷声命令：“把你媳妇背走。”
“啊？”苏大牛足足错愕了好几秒，直到确认周野只是让他带人后，晦气地朝地上痛哭的女人踢了一脚，不耐烦道：“死婆娘，还不起来，走了。”
这对夫妇走后不久，苏妍也半垂着眼帘快步出了登记处。
“抱歉，失陪一下。”
周野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立在原地踟蹰半瞬，瞥了眼手里的介绍信，终是跟了出去。
屋外，阳光亮得刺眼。
起风了，吹得身后被带上的木门嘎吱一声闷响。
苏妍条件反射转过头。
那一瞬，周野看清了她眼眶的泛红。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涌了上来。
他不明白苏妍为什么看到刚才的场景会伤心。苏凤山妻子去世的早，村里也并无他们夫妻不和睦的传言。
脑海里闪过中午吃饭时的端庄坐姿，直觉眼前这个女孩有着自己不知道的未解之谜。
周野沉吟片刻，面色如常走了过去，没说话，眼里只看着苏妍。
他逆光的身影将苏妍整个笼住，苏妍心脏抽紧，仰脸盯着他幽深的眸子，缓缓开口：
“有烟吗？”
“……”
非常突兀的问话，以至话落空间和时间都相对静默住了。
周野没动，苏妍也没动，倔强地睁着微红的眼眶看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倏然出手伸进男人裤兜里，将烟和火柴一并掏走逃也似的跑到墙壁拐角，不见身影。
女孩手指微凉，隔着薄薄的裤袋布料渗透到他皮肤肌理。
周野攥紧的掌心潮湿着。
海风那么大，吹得光秃秃的树干簌簌摇晃，吹得空气里竟然多了一股明显的润意，让人误以为褪了三年的海潮要来了。
周野眉头微微拧起，手指从她才掠夺过的口袋不动声色拂过，几步转过拐角。
入目，缩在墙角的女孩身形颤抖，他看见她眼泪流得很安静，看见她笨拙地举起点燃的香烟笨拙地递到唇边，深吸几口咳嗽不止。
苏妍抬起眼，与他暗沉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扯扯唇，艰涩地笑了笑。
“周野，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父母闹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