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擺手,突然像一副懶骨頭似的,她懶洋洋地坐下了,“那多麻煩?我懶得搬家,況且來這地方這麼久,附近有什麼,也算摸清了,正如先前所言,我實在是懶得折騰,懶得挪地方。”
崔大人又皺了皺眉,之後嘆息一聲,“也罷,那就先依你。”
但緊接著,她又冷冷地瞥眼老族長等人:“不過是一群泥腿子罷了,刁民無狀,但這運氣倒是不錯。”
院裡院外,老族長,還有那些族人們,全是一臉愕然,可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又一個個面帶慘然。
老族長紅透了雙眸,他深吸口氣,懷揣著沉重的心情,再次五體伏地行了個大禮。
“小老兒,謝言小娘子救命恩情!”
言卿並未多看,只學著那些娘子們,一副慵懶的調調兒,眉眼也冷淡,好似根本不關心那些人死活。
她僅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滾!一群人擠在這,烏煙瘴氣像什麼樣子。”
老族長神色一頓,又看了看崔大人,見崔大人笑吟吟的,並未看他們這邊,他這才踉蹌著起身。
而後在沉默聲中,在祥林、江斯蘅、江雪翎,眾多族人的攙扶和簇擁下,一行人顫顫巍巍地漸行漸遠了。
只是臨走前,那人群中的少年江雪翎,他不禁回了一下頭,有些茫然地往這邊看來。
“妻主……”
他知曉老族長在擔心什麼,在成為某位妻主的私人領土前,村子裡的這些人,便是偶爾出現些死傷,但規模並不大。
如屠村這種事,唯有官府衙門、官媒這些人,才有那個資格,平時最難應付的,也不過是這初一十五例行兩次的巡視查看罷了。
可一旦被打上某位妻主的標記,成了這位妻主的私產,這人一聲令下便可屠村,一月三十天,日日擔驚,日日受怕,從此再也沒有安寧的時候。
可江雪翎卻不禁想著,怎就這般湊巧?
偏偏是在那樣千鈞一髮時,這位妻主竟挺身而出。
她從前一直說,她想離開幽州,只等年滿十八,生育了女嬰之後,她便可離開幽州。
她平日那般兇惡,對他們兄弟諸多殘暴,也全是因這日子過得太慢,遲遲不滿十八,遲遲無法完成那生育重任,所以她焦慮,
所以她便把這份火氣撒在了他們這些人身上。
可為什麼,危急關頭,她又放棄了一直以來的堅持,還撒了個彌天大謊,就只是為了劃下這片土地,就只是,為了護住這數百族人的周全?
什麼命中無女,旁人信,可江雪翎不信。
“鏡水庵向來靈驗,鏡水師太親自為我卜卦,我有送女娘娘賜福,定能讓人連產十女,我若當真有十女傍身,待我離開幽州便可授封千戶!”
開枝散葉,生育有功!連產十女賜千戶,享良田萬畝,得數縣合力之奉養,乃是潑天富貴。
這曾是江雪翎於某一個深夜,親耳聽見那位妻主酒後狂言沾沾自喜。
她並非命中無女,
她命中有女,有十女。
“行,那就先這樣。”
院外那些人走後,崔大人又重新落座,與這些娘子們聊了聊,便讓老郎中上前,挨個為幾人把脈。
而後又一揮手,讓人把帶來的東西按人數分配。
多是一些上好的絲綢,珍品的茶葉等等,據傳是從幽州之外運送而來,
有人見了家鄉特產一臉歡喜,但也有人嘟嘟囔囔抱怨份額太少。
崔大人臨走時說:“你既決定在此安家,這領地名稱也該儘快想想,到時親去府衙辦一些手續,另外按幽州這邊的規定,單隻一個江家村,人口不足,土地也不太夠,介時興許會將附近土地及其他村子劃歸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