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也沒什麼胃口就是了,舀了一瓢水,稍微喝了點,然後又垂著眸,慢慢吞吞猶如上刑似的往回走。
唯一叫她稍感安慰的是那哥倆似乎想通了,那兩個長跪不起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在她進門時,隔壁突然吱呀一聲,江斯蘅從隔壁走出。
兩人對視了一眼。
言卿這邊只是冷淡一瞥,而江斯蘅則是抿了抿嘴,不久便低下了頭。
很難得,他這次竟然沒開腔嘲諷,只是言卿也已經懶得感慨了,實在是沒那份心力了。
回屋後,看見地上的包袱,還有那幾兩散落的碎銀子,她彎下腰,一樣接一樣地撿起。
身後,房門外,江斯蘅再一次抿了抿嘴,他僵硬了許久,才又攥了攥拳,說:“妻主若心情不好,可以像之前那樣拿我出氣。”
言卿沒搭理,全當他放屁。
江斯蘅又抿了抿嘴,說:“明日是十五,每月初一十五官媒都會按照慣例下鄉走動。”
言卿輕怔,半晌後,才直起腰,她嗯了一聲,“知道了。”
江斯蘅:“……”
再度沉默後,又看了她幾眼,她始終背對著他,而他則是皺著眉,突然一份焦躁從心底盤旋升起。
又過了一會兒,屋子裡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了,言卿來到房門前,發現他依然站在房門外,她全當沒看見,直接當著江斯蘅的面兒關上了房門。
而江斯蘅則是抿了抿唇,但並未言語。
時間悠悠流逝,後半夜時,言卿屋子裡的燭火熄滅了,但江斯蘅依然守在門外,活像是一座雕塑。
彷彿生怕裡面的人突然消失不見。
他從傍晚站到了天黑,又從天黑站到了天亮,直至翌日曙光乍現時,山下也再次來了一支車馬隊伍。
不過這一次,來的人不是孫娘子,而是江斯蘅之前曾提過的官媒……
…
“崔大人,您請您請!”
老族長點頭哈腰,一副謙卑姿態,而那位崔大人則是一名中年女子。
身著一件大紅官袍,指尖塗抹豆蔻,她看起來並不年輕,但狹長的眼底滿是凌厲。
大梁王朝官府衙門通常都是由男子當值,官媒主要是負責處理那些女人們的事情,而這崔大人正是嵊唐官媒的負責人,官至七品,甚至比那八品縣令還要高上一級。
她身後跟著幾名男侍衛,其中一人恭恭敬敬地捧來一份名冊。
崔大人隨手翻看了幾頁,旋即問:“那些娘子如何?近日過得可好?”
“好,好,都好,”老族長趕忙應著,
崔大人道:“成,那就先這樣,不過我總得看上幾眼才能安心。”
崔大人這一行人就這麼往前走,隨行的還有一位老郎中。
每月初一十五例行兩次,一是為這些妻主們號脈問診,以免浪過頭使身體出什麼問題。
而另一個則是為了核對人數,以及確保這些妻主在當地生活無憂。
當然,一個弄不好,這每月初一十五也往往是死人最多的日子。
動輒殺人砍頭,動輒當眾處刑,時有死屍一具又一具地往村外抬。
江家。
“妻主……”
天剛亮時,小六江雪翎從屋中走出。
昨天他跟四哥都有點擔心,怕妻主不告而別。但因他身上有傷,而且還風寒入體高燒不退,江斯蘅愣是把小六按在屋子裡,而他自己則是在言卿門外當門神。
只是當曙光乍現時,江雪翎起來後,江斯蘅也頂著攢了一夜的秋寒,僵硬著退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