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什麼？”
李正民推了推眼鏡，目光凝視著眼前的林毅。
“我說您的阿爾法值推算錯了，要是這麼修改的話，會好很多……”
林毅也沒有藏著掖著，索性直接抓來一張草稿紙，將自己的演算步驟寫了下來。
李正民坐在旁邊看著。
隨著林毅公式的推演，李正民的眉頭也從凝重逐漸舒展開。
一向沉穩的臉上，更是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好方法啊！
在發動機推重比上，自己研究了將近三年！
甚至於這三年，自己都沒有懷疑過阿爾法參數的問題！
不光是他，甚至於可以說整個龍國航天工業的研究團隊，都沒有懷疑阿爾法值。
難道說他們一直都錯了？
李正民推了推眼鏡，抬頭看向林毅，微微一笑。
“你是叫林毅吧，你什麼時候開始研究殲擊機發動機的？”
“也沒有多久的時間，三個月前吧！”
林毅隨口回答了一句，看著李正民滿臉愕然的樣子，他連忙打了個圓場：“其實發現阿爾法值的問題並不難，應該是老師被毛熊國給的技術資料誤導了！”
“是嘛？”
李正民下意識地抓起旁邊的技術資料，迅速翻到有關阿爾法參數的一頁。
他看著技術資料，又看著林毅推導出來的公式，眉頭下意識皺緊。
“砰！”
一聲悶響傳來，李正民拳頭砸在桌子上。
“欺負人，這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這幫孫子，奶奶的，誤導我們研究方向，讓我們白白浪費了十幾年的時間！”
“什麼友好協議，全都是狗屁，這幫毛子專家就是成心故意的！”
李正民擼起袖子，惡狠狠地罵道。
林毅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資料：“沒有哪個人能夠救龍國，只要靠我們自己！”
“西方的技術，完全靠不住，只要我們自己掌握了核心技術，才能夠不這樣恥辱地被別人欺負！”
林毅站直了身子，右手的拳頭捏的更緊了幾分。
殲7是在毛熊國米格21的基礎上仿照的。
當初毛熊國還沒有解題，那時候與龍國的關係尚可。
但是後來，兩國關係破裂。
毛熊國的專家全部都撤走，只留下一些不全的圖紙和空架子。
那時候龍國的工業基礎孱弱，苦心專研多年，才勉強能夠研製出殲7。
至於殲8，則是在殲7的基礎上進一步的改進。
技術核心資料，還是毛熊國留下的。
也在正是以為毛熊國在推重比上面挖的坑，導致龍國殲9過高估計指標，從而導致型號研製失敗！
損失了上億的研究經費不說，更是被毛熊國狠狠地擺了一道。
在西方國家三代機橫行的時候，龍國依舊是二代機！
“說得好！”
李正民將袖子放下來，沉聲道：“你說的沒做，龍國的科技只有靠我們，不能有任何想要依賴別人的想法！”
“只有自己掌握了核心科技才是硬道理！”
林毅默然。
現在是九十年代初。
正是技工貿與貿工技博弈的時候。
片刻後，林毅這才開口道：“李老師，要是有機會的話，我希望能夠看到殲8的實物，哪怕是維修機也可以！”
“畢竟研究了這麼久的理論，從來沒有見到過實物，總歸還是差點意思！”
林毅搓了搓手，說出了自己心裡面的想法。
李正民愣了下，然後看著眼前的林毅：“真的想看？”
“真的想看！”
“你小子算是趕上好時候了，剛好有一批殲8戰鬥機拖過來維修，順道會展覽幾天！”
李正民呵呵一笑，拍著林毅的肩膀道：“不過你這話說得沒錯，搞工科的人，不能夠只關注理論，理論不結合實際，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有一批殲8拖過來維修？
然後還順道展覽一下？
林毅的記憶中，也就只有88年的時候，殲8在燕京第一次展出。
無論怎麼說，能夠看到就是好事，也能夠順便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
兩小時後。
李正民帶著林毅兩個人來到了一家工廠前面。
這是一家軍事化管理的工廠，門口站著的哨兵器宇軒昂。
不僅如此，圍牆之上更是佈滿了鐵絲網和電網。
看著防禦如此嚴密的工廠大門，林毅的心跳不由得加速幾分。
李正民徑直走了過去，朝著衛兵直接敬禮，然後摸出了一個小本本，遞了過去。
大約十分鐘之後。
一個軍官從裡面小跑出來，在李正民的面前站定。
“報告大校，一切準備就緒，請指示！”
“按計劃進行！”
李正民挺直了身子，回禮道。
大校？
李正民竟然是大校？
按照龍國的軍銜制度，大校是僅次於將軍的存在啊！
深藏不漏啊！
誰能夠知道，在龍科大教授裡面每天上課，看起來文弱的學者，竟然是部隊裡面的大校。
“李老師，您……是大校？”
“嗯，技術兵種罷了，不過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李正民擺了擺手，看著眼前站著的軍官，尤其是在對方二毛二的肩章上停留片刻。
“小王啊，沒想到這才幾年沒見，你都已經是中校了！”
“哪裡，老首長，您上次看我的時候，都五六年前了，我怎麼不得好好努力下！”
軍官臉上掛著笑意，看著面前的李正民，呵呵一笑。
“這麼多年了啊，小王，介紹一下！”
李正民側過身子，將林毅推了上去：“林毅，龍科大的本科生，腦子靈活，是搞科研的料子！”
“這是王軍中校，以前是我手下的科研助理，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見外了，你喊一聲王叔吧！”
“王叔好！”
林毅喊了一句，王軍也是笑著點點頭。
一聲王叔，將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拉進了幾分。
在王軍的帶領下，一行人直接走了進去。
廠房裡面比想象得還要大不少。
在周圍的牆壁上，到處都是恪守國家保密準則，維護國家安全的標語。
兩人正走著，路過前面科研大樓的時候，李正民忽然停住了，只是呆呆地抬頭凝視前方。
在他的眼角，不知怎麼地，竟然泛著晶瑩的淚光。
片刻，他彷彿像是回過神來一般，嘟囔著：“小王啊，這廠子裡面的空氣質量不好啊，不知道哪裡來的沙子，竟然迷了眼睛！”
“我先去找個地方處理下，你帶著林毅逛逛吧，尤其是我拜託你的事情，別忘記了哈！”
李正民用衣袖揉著眼睛，一邊說著一邊輕車熟路地朝著科研樓側面的水池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王軍不自覺地站直身子，默然敬個軍禮。
老兵不死，只是逐漸凋零。
不知怎麼地，看著李正民的背影，林毅的腦海中冒出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