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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直到吕小姐消失于视线内。

秦书瑜才收回目光,面色复杂地望着坐在对面的沈帷。

这是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坐在一起,没有质问与打探,没有为了谢屿川而产生纠纷,莫名地,秦书瑜心中泛起一丝触动。

这是种什么感觉呢?

说惺惺相惜太深奥。

说陌生疏离又太浅。

秦书瑜见沈帷没有出声,她犹豫了好一会,才道出一句很少对人言谢的话:“多谢。”

“是谢你替云儿说的那番话。”

“虽然你给我的那张纸条上,写明了事情的经过与起因,可因为没有证据,男方亦不承认,云儿跟林府还是遭受着流言蜚语。”

“林府所有要出阁的女儿家,都受到了影响,日后怕是都不好谈亲事了。”

秦书瑜望着眼前那张视情爱于空气的脸,想了想,又问出一句话:“你当真能还云儿清白吗?”

沈帷将蛋糕推到秦书瑜面前。

一边插上勺子,一边垂眸笑了笑:“不知道,总归要试试的。”

“我一个身陷沼泽难以自救的人,竟然也有善心大发,见不得女子受尽疾苦的时候,分明我最自私了,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地。”

“不说这个了,尝尝它。”

“你是土生土长的世族嫡女,最能代表世家小姐的口味。”

秦书瑜哑然。

她们俩人的关系有这么好了吗?

沈帷竟然让自己试甜糕?

“你……..”秦书瑜面露复杂的、深沉地凝视了沈帷一眼,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转了话意:“你当真变了。”

“或许是我从来都未曾看清过你吧。”

秦书瑜抿唇看向碟内的糕点。

跟自己以往所见识过的零嘴都不一样。

它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内里呈金黄色,上面覆盖着一层蓬松的白色奶油,秦书瑜脑海里没有奶油这个词汇,只觉得像化绵的白云。

最上方洒着应季的水果,加上几片花瓣。

看起来精美无伦,一点都不像糕点,倒是像艺术品。

一口咬下去,香甜松软,口感细腻,浓郁的奶香味直击味觉,不……..不止是奶香,还有蛋黄跟蜂蜜混合的味道,甜而不腻。

秦书瑜拿着勺子的动作顿住了,她诧异地抬头:“这是你做的?”

“蛋糕味道不行吗?”

“不,很好。”秦书瑜心神微震:“我只是吃惊,你为什么有那么多稀罕的奇物,这叫蛋糕之物,我生平以来从未见过。”

“还有这上面白色松软之物,口感极好。”

“我从前只以为你除了狂妄自大之外,一无是处,成天吵着要做生意,却次次失败,甚至一场内衣秀差点毁了侯府的名声。”

“如今看来,是我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

此蛋糕的味道太过稀罕。

女子都喜欢清甜的食物,更爱视觉丰富的颜色,这色彩缤纷的蛋糕可以立刻抓人眼球,若是推出去,必定会成为宅院小姐们的喜爱。

这几天。

沈帷闭门不出,成天待在房间里面写写画画,就是在研究这东西吗?

“是吗?你说可以那定然是可以了。”沈帷眉目带笑,发自内心地笑了,当即站起身:“秦小姐的眼光我信,那就定它了。”

秦书瑜被这抹笑晃了眼。

她见沈帷笑过无数次,面对谢屿川时的笑,得到首饰的笑,成功将另一位姨娘斗倒送去庄子时的笑,可唯独………没见过这种。

轻松。

自豪。

庆幸。

为自己骄傲。

望着沈帷离去的背影,秦书瑜内心竟然升起一丝向往,她下意识出声叫住了沈帷:“沈姑娘。”

“嗯?”

“你付出这么大的成本,顶着流言蜚语,迎着所有人不理解的指指点点,就为了跟谢屿川换一个出府学武的结果,值得吗?”

“值得啊。”

“肯定值得,你不了解我,不了解我心中的信念与不折风骨,也不了解我的家乡,你如果了解,你也会是第二个我。”

沈帷说得很笃定。

有多笃定?

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此言不变的笃定。

落产的身子调养得差不多后,沈帷便带着小满出了府门。

有了谢屿川的应允,侯府便不会再限制沈帷的行动。

她就算每天出府入府,也不需要去找秦书瑜禀报,因为在谢屿川答应她那些条件时,府内所有侍卫就得到了谢屿川的口谕。

“小满,你看到了吗?”

“我终于离那四四方方的囚笼远了一步。”

“虽然只有一步,至少,我得到了囚笼主人的允许,可以随意地出入了。”沈帷在提到‘主人’二字时,眼中皆是冷漠与讥讽。

小满望着姑娘的侧脸。

再一次想起了那天,沈帷跟秦书瑜在闺房内的对话。

听到了沈帷口中那个男女平等自由盛大的家。

她好像…….

好像……..

终于知道姑娘这么奋不顾身地争,是在争什么了。

“姑娘,侯府不好吗?”小满抿着唇,眼中写满了求知与不解,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地不理解:“在侯府有吃有喝有穿有住。”

“饿不着,冻不着,而且侯爷还对您这么好,独宠着您,这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您为什么连孩子都不要了,就为了换一个出门练武的机会?”

沈帷笑了笑。

摸了摸小满的脑袋,耐心地说:“我没有办法回答你,因为不管我用多直击人心的言语来描述内心目标。”

“你,秦书瑜,赵姨娘,你们所有人,都理解不了我的。”

“你举的这些好处,对于我来说都不叫福气。”

“那是束缚,是幽禁,是丧失人权的宠物,不是我。”

小满听着这些形容词,觉得心里异常的难受,可又不知道这股压抑感从何而来。

她皱着眉头想了很久。

久到马车都已经停到了武馆门口,她才固执地说出一句话:“姑娘,这京城多少女子以能入侯爷大门为荣耀,若是能怀上侯爷的孩子,可是做梦都能笑醒的事儿。”

“这为什么会叫幽禁呢?”

因为你们意识不到啊,傻小满。

因为生是笼中人,怎知这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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