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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次约见的地方是惠誉茶楼。

昨儿个才在明樊楼闹出笑话,李沐桐再是厚脸皮,近期也不会再去了。

推开包厢的门,林采安宿醉没醒彻底,还蔫巴的歪在椅子里,秦云念已经冲过来,拉着李沐桐上下打量。

“宋三郎回去没有为难你吧?”

那架势简直生怕好友缺胳膊少腿了。

李沐桐好笑之余,心窝里也暖融融的。

“我没事,好歹还挂着个公主名头呢,他一个驸马能把我怎么样,总不能真把我打一顿吧?”

秦云念吃惊的看着她。

林采安懒散的打了个大哈欠,“云念我就说了吧,我们长熙是真的放下了,才不是故意为渣男作贱自己。”

秦云念松了口气的笑道,“长熙你能想开就最好了,你之前那般在意宋三郎,还以为……罢了,不说了。”

李沐桐由着秦云念牵她上了矮榻,林采安立即往里挪了挪,腾出位置。

才动一下,林采安就抱头呼痛,灌了两杯冷茶才好点。

看林采安的难受劲儿,李沐桐也觉得宿醉不舒服极了。

懊恼道,“喝酒还是误事,今后可不跟你们这么喝了。

说起来,采安你保证过昨儿瞧的那出戏,不会被人知道吧?”

李沐桐可以不在乎宋知衍怎么想,但是她昨儿那么一闹还是出格。

当众说要纳面首什么的,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她少不了要挨一顿批。

父皇虽然疼她,可到底先君臣,后父女。

还是要考虑着身为臣子的宋知衍的心情。

要再实锤了她跟林采安看光膀子的男人,那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很多事偷摸着来,不放在台面上,那就无所谓,一旦传了出去,麻烦可就无穷尽了。

林采安,“长熙你就放心好了,明樊楼但凡还想开下去,就不会让人抓到把柄的。”

在京城开着的酒楼,哪个没有背景。

林采安这么说了,李沐桐终于放下心来。

秦云念揶揄道,“而且昨儿长熙放话时候,被你驸马撞到,其实还是好事。”

李沐桐,“怎么说?”

“说你是故意作戏给他看,争风吃醋呗。”林采安附和。

李沐桐,“……”

这么一说,倒确实是以前她会做的事。

前有宋知衍跟秦四小姐闹风流韵事,她就假借醉酒要纳面首,也说的通。

林采安还教李沐桐怎么圆了逻辑,若是今后大庆帝责问,该怎么回答。

也就两好友确认了李沐桐确实改变了心意,才敢这么提议。

李沐桐未必会采纳建议,还是谢了她们的好意。

林采安揽着她肩膀,“长熙你放下了就好。先前云念可操心了,生怕你这么傻呼呼的一条路走到黑。”

秦云念反驳,“明明你自己也操心,今儿还给长熙备了忆苦思甜曲。”

李沐桐立即警惕,“别又是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吧?”

林采安不屑道,“怎么会呢?

就是讲了农女的日常,就把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们给吓坏了。

连近来婚嫁行情都给改了,闹着宁可做世家名门妾,不做寒门妻的。”

“一首曲子而已,能这么厉害?”这么一说,倒还真勾起来李沐桐的些许好奇。

“那就听听呗。”秦云念故意卖了个关子。

李沐桐同意了。

很快歌姬跟琴师陆续进来,摆开阵仗,熟练的唱了起来。

曲儿唱的果然就是乡下农女看似普通的一日。

从天不亮就一直忙忙碌碌,完全不停歇,做不完的农活,忙不完的家务。

一直等到天黑透了,村里犬吠鸟鸣都听不到了,农女才能在家人的呼噜声里,自己爬上炕角去休息。

睡不了两个时辰,迎接的又会是她疲惫的新一天。

曲子内容过于沉重,但曲调又缠绵,颇有娓娓道来之感。

一曲终了,李沐桐好似还沉浸在曲中农女的疲惫之中。

林采安嬉笑跟李沐桐打趣,“长熙,怎么样,听完有没有恋爱脑死了一地?”

李沐桐想了想,自己前世被囚禁别院至死,跟这农女日夜劳作,说不准哪个更惨。

而且所谓死恋爱脑,李沐桐却有不同的感悟,“姑娘清贫,却有个爱她的人。”

“晌午姑娘做草豆腐,那要费许多水,却没有她挑水的活儿。

曲词事无巨细讲了那么多,总不至于故意不提她挑水,那就定然还有旁的人帮她。”

林采安跟秦云念目瞪口呆,万没想到这曲子还能有这样的解读方式。

李沐桐继续回忆,“还有煮新鲜野菜粥,也没提何时挑了野菜,想来是先头姑娘除草时候陪她去的那人在一旁挖了来的。”

“说明姑娘身边有个一直陪着她吃苦做事,还能看到她付出的人在。”

李沐桐想到了自己。

一个屋檐下的夫妻,最大的残酷莫过于无视了。

任她这么大一个活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晃荡了六年,愣是没法入宋知衍的眼。

还能有比这更讽刺,更无力吗?

那边林采安也是无语住了。

“我开始怀疑我们公主殿下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听你这意思,若你们家那位三郎沦落到挖野菜的地步,你只怕立即能放下前尘过往,陪他去吃苦了。”

李沐桐佯怒要打她,秦云念抿嘴直笑。

打闹间,掌柜的来敲门,说是惠誉茶楼里办了诗会,来了不少学子,其中有位就是“忆苦思甜”曲儿的作者,问她们可要见见。

李沐桐刚要拒绝,林采安率先开口。

“见吧,我要看看这作词者,是不是真是个疼妻子的。”

说着还故意回头看了李沐桐一眼,弄的她好气又好笑。

“我随口一说,你还跟我较上劲来。”

林采安灌口冷茶,又随性的往嘴里丢了枚葡萄,活脱脱一个女纨绔。

“看看又怎么啦?长熙你就不好奇作出这曲儿的人,是什么样子?”

李沐桐真没兴趣,“万一是个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呢?有什么好看的。”

秦云念也一道挤兑,“做这种曲儿的,肯定都是寒门出身。刚才是谁说的,宁做高门妾?”

林采安不以为意,“我就是高门,谁配让我做妾?就算我敢进宫,长熙你老爹也不敢收我啊。”

这话大逆不道,可确实是。

林采安是应国公府的独女,外祖母是如今大庆帝的同胞亲姐,算起来,林采安还是李沐桐的侄女呢。

就冲应国公府的权势,还这层血缘关系,林采安还真进不了宫。

大庆帝再是好女色,也不能色到亲姐姐的外孙女身上。

只要不入皇家,还真没几个男儿家世能高到让林采安做妾。

没一会儿,掌柜的去而复返,他身后跟着的竟是一名年轻郎君,生的还颇为俊美。

李沐桐直接怔住了。

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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