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都下不出一只蛋来,养着做什么?杀了炖汤!”
“鸡不会下蛋起码还能用来炖汤,人不中用就光知道占着位置碍眼,还不如鸡呢!”
楼下,婆婆和小姑子又在指桑骂槐。
楼上,佣人张妈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少夫人,夫人叫您下去把那只鸡杀了。”
夫人和大小姐对少夫人的羞辱方式这几天突然就升级了。
张妈虽然看不下去也不敢多嘴,担忧地看向坐在椅子上还抱着手机发呆的余浅。
她两眼空洞,神情僵硬,应该是被羞辱狠了吧。
正想着,就听余浅道,“都应验了。”
“什么……应验了?”
张妈还在云里雾里,余浅就已经立起,大步走向楼下。
半个月前,余浅在救一个被狗追的小孩时,不小心跌进了一个没盖井盖的枯井里,在半昏半醒间,她看到了自己和老公贺言谨婚姻的尽头。
贺言谨死了老公的前女友回国了,不断在她和贺言谨之间生事。
每次她和前女友发生争执,贺言谨都会无条件站在前女友那边,把错归在她身上,对她各种厌恶警告惩罚。
他们的婚姻被搅得支离破碎,千疮百孔。
婆婆和小姑子雪上加霜,变着法子折磨她,要把她赶走。
贺家其他人也都成了帮凶。
她就这么被逼出抑郁症,跳楼自杀。
余浅原本以为这不过是昏迷时的幻境,毕竟贺言谨前女友柳悠悠的老公活得好好的,身强力壮。
当时还骂自己电视剧看多了。
但后来事情变得诡异起来,柳悠悠的老公突然就死了,幻境里的好多事都变成了现实。
尤其刚刚,贺言谨打电话给她,说柳悠悠决定回国定居。
余浅终于明白,那不是幻境,是她人生里真正会发生的!
明知道会死还呆在这个家里继续受虐?她又不是傻瓜。
余浅走到楼下时,婆婆沈月英理所当然地对她颐指气使:“悠悠要回来你不知道吗?磨磨蹭蹭的耽误了时间饿着她怎么办?”
柳悠悠是贺父朋友的女儿,深得沈月英的喜欢。
余浅会和贺言谨结婚是贺老夫人的意思,她在临死之前逼着贺言谨答应了这桩婚事。
贺言谨不爱她,结婚三年来一直对她不冷不热。
顾家人也不喜欢她,除了贺老爷子,没人赞成这场婚事。
余浅很久之前就喜欢上了贺言谨,能嫁给他高兴了好久,这些年她一直努力融入贺言谨的世界,也想融入贺家被贺家人认可。
婚后他们搬去了婚房,她还是一有时间就来贺宅帮忙做事。
不过事实证明,妄想让不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就是浪费生命。
她没像往常一样听话,站着没动,淡淡勾动下巴,“通知你们一声,以后我不会来了。”
“你什么意思?”小姑子贺绵挑眉不悦地质问。
“字面意思。”余浅想清楚了,趁着还没被这些人逼死赶紧离婚跑路。
“我看你是做戏做累了,想偷懒!信不信我告诉哥!”
贺绵最是知道余浅的软肋,她那么喜欢自己的哥哥,怎么可能让他知道自己的阴暗面?
余浅只淡淡一笑,“正好,顺便告诉他,我要离婚!”
在幻境没有得到验证之前,她的确挺爱贺言谨的。可在看过他有眼无珠的行为之后,余浅突然就没那么在乎了。
“你说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男音就插了进来。
余浅回头,看到贺言谨拉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一身风尘仆仆。
他身边站着身穿黑裙挽着白色布条的柳悠悠。
柳悠悠披着头发,脸上习惯性地流露出几抹楚楚可怜,“是不是听说我要回来,你才要和言谨离婚的?如果是这样,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转身就往外去。
余浅在幻境里见多了柳悠悠的这种假模假样,抿唇冷笑。
其她人不知道她在演戏,忙过来拦。
“余浅,你怎么这么说话?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贺绵不高兴地训她。
沈月英搂着柳悠悠安慰,“这也是你的家,有我在,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贺言谨面色沉郁地看向余浅,一字没说,意思却明明白白,对她的表现不满。
余浅轻笑一声,无视他的脸色,“既然你回来了,我亲自跟你说一声,离婚吧。”
说完也不管这些七七八八,往外就走。
刚走到大门口,手腕就被捉住,余浅回头,捕捉到贺言谨愤怒的眸光,“又在闹什么?”
闹?
又在?
说得跟她天天找他吵似的。
天知道,结婚三年,她的所有心思都用在了怎样掏心掏肺对他好上,哪里舍得闹?
余浅原本以为他这么匆匆跑出来是为了挽回自己,一度还在思索,如果真这样,自己该怎么决定。
终究,爱是真爱,突然割舍还是有些做不到。
这一问,彻底把她的犹豫给问没了。
余浅挣开他的钳制,“放心,以后不会闹了。”
——余浅回到了她和贺言谨的婚房。
这里曾经是她最爱的地方,从装修设计到家居摆设,都是她亲自操刀。
她抬步走进卧室,没一会儿拎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出来。
贺言谨这些年除了没给她爱,不愿意跟她生孩子,倒也没有多亏待她。
零花钱给得不少。
似乎为了证明他给零花钱是在乎她,她把零花钱全都花了,买了大柜大柜的昂贵衣服和首饰。
事实证明,贺言谨永远跟她钱是钱,情是情。
余浅把用自己的钱买的衣服装在小箱子里,把用他的钱买的衣服和首饰放进了大箱子。
都要走了,就不要留什么下来膈应人。
她叫人把大箱子里的东西给处理了,离开前,将一份离婚协议留在桌上。
——余浅离开的事贺言谨并不知道。
他晚上是在老宅里过的。
一早去了公司。
助理像往常一样走进来念行程安排,念完见贺言谨不停地低头看表。
“贺总,您有事吗?”助理不解地问。
贺言谨不舒服地扯扯领带。
往常只要他不在家住,余浅就会第一时间给他送换洗的衣服过来。
今天已经八点半,余浅还无影无踪。
对于余浅的迟到,他虽然不习惯也没有多说什么,抬步去开会。
开完会已经十二点,饥肠辘辘。
贺言谨回到办公室,依旧没有看到余浅的身影。
往常就算不用送东西,她也会准时准点把午饭送过来。
余浅以前这么干,贺言谨总觉得她碍眼,心烦,老土得丢人。可这突然什么也不做了,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眼见着午饭时间已过,贺言谨只能叫助理替自己回家看看。
助理到达后,很快打来打电话,“夫人不在家,另外……我看到桌上有份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贺言谨烦躁地揉了揉眉头,想到了昨天她说要离婚的事。
当时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真离?
“开出什么条件?”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不论真假,余浅都会开出天价分手费。
终究这个女人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列了个很长很长的清单。”助理在那头唰唰翻动纸页。
果然!
贺言谨没有耐心具体去听她要什么,“你就说,我要给她多少钱!”
“不是您给……是她、给您钱,三块八毛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