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月推開碧兒,兩人倒向兩邊,堪堪躲開了長劍。
她一抬頭,就見宇文燕抓著車沿,怒瞪楚璃月,柳眉倒豎,眸露兇光。馬車外已經圍了一圈的侍衛,看來這回是不打算放過楚璃月了。
靠!流年不利,怎麼哪哪兒都有姓宇文的。
她這輩子跟宇文家有仇是不是?
宇文燕的劍再次戳來的時候,楚璃月眸色一沉,靈活避開,手在她腕間一砍,在長劍落地之時,楚璃月腳尖一挑,反手握住劍,架在了宇文燕的脖子上。
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瞬間便扭轉了局勢。
宇文燕還未看清楚璃月是如何動手的,就已經成了手下敗將。不過,宇文燕壓根沒有受制於人的覺悟,仍舊氣的火冒三丈:“楚璃月,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否則,我絕不允許你打裴世子的主意。我告訴你,裴世子是我宇文燕認定的人,誰都不能跟我搶。”
楚璃月想起,在碧湖落雨軒的時候,宇文燕一聽到裴珩的名字就跑了,想必是極喜歡這位麒麟子的。
呵呵,她楚璃月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威脅。
本來還想問問裴世子是何方神聖,現在嘛……楚璃月眉毛一挑,語氣輕飄飄道:“你喜歡裴世子是嗎?”
“要你管?你也不瞧瞧自己什麼德行,還敢對裴世子動心思。裴世子絕對看不上你這種女人。”宇文燕嗤了一聲,極為不屑。
楚璃月笑了,這一笑如百花盛放,清甜美豔,不可方物,就連宇文燕都有些心驚。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女人好看?當然,她自覺自己也不差,很快便又嗤之以鼻。
不過,聽到楚璃月接下來的話,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楚璃月今日把話撂這兒了,但凡你宇文燕看上的男人,我楚璃月搶定了。”楚璃月嘴角掛著囂張至極的微笑,一字一句道,“裴珩,我勢在必得!”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鬨鬧。馬車外不斷傳來百姓的驚呼:“是裴世子的馬車,裴世子從宮裡出來了。好想看看裴世子長什麼樣。”
“裴世子歸來,咱們北越國要熱鬧了。有裴世子在,定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
那言語之間,簡直把裴珩奉為神明。好像他的存在,能造福北越,安邦定國福澤百姓。
這等聲望,怕是連皇上都不及。
若說宇文燕的到來,讓她對裴世子有了兩分好奇,那百姓的話,讓楚璃月對裴珩的好奇多了八分。
宇文燕聽到裴珩的名字,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楚璃月看了眼宇文燕的神色,嘴角一勾,丟下她,二話不說竄出車廂,整個人如離弦之箭,直接跳到了裴珩的馬車上。
裴珩的馬車比一般的王侯都氣派,整個車體由整塊的金絲楠木打造,暗金流動,低調奢華。且車廂寬大,四馬齊驅,同時坐上七八個人都不在話下。
駕車的是一個玄衣男子,身著勁裝,挺拔俊秀,在楚璃月衝過來的那一刻,他劍已出鞘,翻身朝楚璃月打了過去。
楚璃月身手不差,身材嬌小靈活,拿著宇文燕的劍與他且打且躲,只找機會往車廂裡鑽。
馬車無人駕駛,卻依舊不緊不慢的往前行駛。
路上的行人紛紛朝兩邊躲開,望著在車頂打鬥的兩人,議論紛紛。
這玄衣男子武功極高,不管楚璃月出招還是虛晃,都能準確截住她的去路,氣的楚璃月直咬牙。打了半天,楚璃月看早晚是輸,索性丟了劍,一屁股坐在了下來,舉手道:“好了,不打了,我投降。”
那玄衣男子一張木頭臉,無甚表情,也很快收劍,行禮道:“楚小姐,回吧。”
“打累了,休息會兒。”楚璃月坐著沒動,仰著臉,笑嘻嘻的問他,“你叫什麼名字?功夫怎麼這麼好?有沒有娶親?”
不知道楚璃月的笑容太晃眼,還是她問的太直接,木頭臉的男人微微一怔,不過,閉著嘴沒接話。
楚璃月也沒生氣,繼續道:“你是裴世子的保鏢嗎?他一個月給你多少銀子,我出雙倍,你要不要考慮跟著我?我不但包吃包住,還抱包傷殘醫療娶妻生子……”
“不必,楚小姐請回。”
木頭臉終於有了一絲鬆動,那閃避尷尬的神色,看的楚璃月直樂。
古代人果然臉皮薄。
楚璃月眼珠一轉,猛地起身湊到木頭臉面前,輕聲道:“你當真不考慮?”
木頭臉嚇了一跳,急忙後退了一步。剛準備拒絕,楚璃月竟然趁他分神之際,翻身從車窗鑽了進去。
木頭臉暗道不好,叫了聲:“世子……”
馬車傳出一個溫潤平淡的聲音:“無妨。”
木頭臉瞧了車窗一眼,緊了緊手裡的劍,眼神微暗,繼續去駕車。
車內。
楚璃月掀簾子進來,一抬頭人就呆住了。
雪衣翩然,不染塵埃。三千墨髮只由一根碧玉簪挽起,膚色清潤白皙,眉眼溫和淡然,彷彿一朵降落人世的霜花,又如立於雲端的謫仙。墨色的眼眸如平湖秋月,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整個人站在那兒,自帶聖光。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陪襯,多看他一眼,都彷彿是對他的褻瀆。
楚璃月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
宇文瑄霸氣,宇文靖張揚,楚蒼然冰冷,三個男人都已經是數一數二的美男,沒想到跟眼前這人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夠瞧的。
怪不得張牙舞爪的宇文燕聽到點風言風語就要找她拼命,怪不得他受世人推崇,就憑這張臉就夠顛倒眾生了。
只怕天下所有女人,看到他都頂不住啊。
楚璃月自認為自制力很強,可見到裴珩也差點流口水。只是,在他看過了的時候,楚璃月六神歸位,立刻移開視線,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對自己說,這男人太逆天的,離得近死的快,還是敬而遠之吧。
“楚小姐……”
裴珩剛要開口,楚璃月立刻挑眉一笑,紈絝十足道:“果然傳聞不如一見,裴世子,多有打擾,再見。”
說罷,絲毫不見留戀,楚璃月剝開車簾,跳了下去。
望著那逃也是的纖瘦背影,裴珩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嘴角有淡淡笑意暈染開來。
楚璃月站在大街上,看金絲楠木的馬車緩緩離去,拍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心道,這種天上有地下無的人物,哪個女人跟他在一起,絕對被吐沫星子淹死。
她還是留著小命多活兩年吧。
楚璃月正嘖嘖感嘆,身後突然傳來碧兒焦急的聲音:“小姐,小姐,你沒事兒吧?”
楚璃月回頭,就見小丫頭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身後並未跟侍衛。挑眉問道:“那個母夜叉呢?她能這麼輕易放過你?”
一聽這話,碧兒就委屈的瞥了楚璃月一眼,想怒不敢怒的道:“小姐,剛才可嚇死奴婢了。若不是襄王殿下來的及時,奴婢這條小命就沒了。”
“那個笑面虎?”
想起在御花園中的一切,楚璃月就眯起眼,摸了摸下巴。那個襄王別看笑起來張揚不羈,實則也是個黑心黑肺的傢伙。否則,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推下假山?能明知道她不是渣男渣女的對手,還愣是帶著她去皇后面前。
楚璃月可不是傻白甜,她略略一轉腦子就知道。
這傢伙絕對是拿她當槍使,在找端王的晦氣。畢竟,她是將軍府我五小姐,她若跟端王決裂,那端王不是少了一個愛慕者,而是少了楚家這個助力。
以前端王被楚璃月纏的不勝其煩,想必會想到這一層。
如今如他所願,她已經跟端王劃清界限,那麼襄王殿下這麼上趕著獻殷勤是為什麼?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難道他還真看上了言行粗魯惡劣不堪,還追過他皇兄的女人?
楚璃月嗤笑了一聲,摟住碧兒的脖子,很哥們道:“別跟我提皇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走,坐馬車去。”
碧兒腦袋歪在楚璃月肩膀上,走的踉踉蹌蹌。
十分艱難道:“小姐……那個,馬車被世三公主給毀了,要不您在路邊等一下,奴婢現在去給你找輛馬車過來。”
話未說完,就聽噠噠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接著一人一馬停在了楚璃月面前。
“小表妹,我送你一程如何?”
楚璃月仰頭,只見宇文靖坐在高頭大馬上,手握降生,紫衣華貴,說不出的恣意張揚。楚璃月看到他這一刻,就想起了一句詩,春風得意馬蹄急,一日看盡長安花。還別說,宇文家的基因就是好,五官深邃精緻,輪廓分明凌厲,彷彿天生的貴族。
哪怕是笑著,也有上位者的矜貴豁達。
楚璃月挑了挑眉,不客氣道:“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想逛街,不想跟你騎馬。而且,我有潔癖,沒有跟人同乘一騎的習慣。”
說完,無視宇文靖,摟著婢女越過他往前走。
就在繞開他的那一刻,手腕突然被人捏住,下一秒,她只覺身子一輕,整個人便被宇文靖拽上了馬背。
且還坐在了他身前。
她柔軟的身子貼在他寬闊堅硬的胸膛,甚至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那一刻,楚璃月只覺得彆扭至極。
“怎麼?這就不自在了?我怎麼聽說上個月馬球會的時候,你為了接近大皇兄,毒死了他的馬。之後,又借馬給他,只為與他同乘一騎,繞城歸家。”宇文靖似笑非笑的湊近楚璃月,聲音帶著蠱惑道,“都是表哥,你可莫要偏心啊。”
他的聲音很輕,貼在她的耳畔,呼吸噴灑在她嬌嫩的肌膚上,像一片羽毛輕輕在撩撥。
楚璃月只覺得寒毛直豎,想也不想就抬胳膊往後狠狠一撞。
肘關節是人體最硬的地方,這一下力道很大,楚璃月只想將他直接捅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