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又到了翻绿头牌的时候。
章平帝不免想起昨夜的缱绻。
小答应不止身子娇娇软软的,连在床笫间的声音也是娇软的,娇软中又带了几分泣音,动作重一点就好像要哭出来,又乖乖配合由他随意掌控,未语泪先流,勾人不自知。
章平帝不是个重女色的皇帝,此刻竟感到有些食髓知味。
他是皇帝,大权在握,召唤一个合他心意的妃嫔来侍寝并不算什么大事,因此并未去翻其他妃嫔的牌子,直接让底下的人去咸福宫传口谕。
这是又让裴答应侍寝了!
传口谕的御前太监按捺下心中的震惊,更加庆幸自己一贯小心谨慎,没有因为裴答应的位分低就摆什么架子。
要知道这后宫妃嫔的命运是最难以预测的,大起大落皆有可能,不过是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像如今,一个原本早被遗忘,泯然众人的小答应,一下入了皇帝的眼,恩宠还不是说来就来。
接连两夜都是同一个妃嫔侍寝,这可是鲜少发生的事情,也就章平帝曾经的几位宠妃有过这样的待遇。
没想到,再次有这个待遇会是个小答应。
御前太监心中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这后宫中,怕是又要有一位宠妃了。
……
接到侍寝口谕的青萝主仆自然是欢喜的,尤其是竹兰,更是喜不自胜,自家小主好不容易才开窍,就接连两次侍寝,要是再争气点,一举怀上龙胎,晋升位分指日可待,到时候就不会处处受欺负了。
不过竹兰也就是自己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那么多妃嫔,还有些侍寝过不少次的,都没能怀上,自家主子这才两次,想怀上龙胎无异于异想天开,说出去谁都觉得可笑。
为了给章平帝留下更好更深刻的印象,竹兰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为青萝梳洗打扮,势必要把她打扮成仙子一样美。
‘这……会不会太隆重了?’
青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头上插满了头饰,绒花,簪子,步摇什么的齐齐上阵,繁复是繁复,但她真心觉得不怎么好看。
而且她是去侍寝的,又不是去选美的,弄得太隆重反倒是画蛇添足,章平帝也许不喜欢这一款呢。
被自家小主这么一说,竹兰也觉得太过了,连忙减了几样头饰。
昨日穿的是件玫红色宫装,今日竹兰给青萝挑的是件鹅黄色流苏裙,配合青萝身上的娇娇弱气,更显女儿家的烂漫娇真。
昨天已经来过一次,青萝这次算是驾轻就熟,还是先去了西暖阁。
这时,章平帝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西暖阁里这会儿也没旁人,侍奉的宫女都在外面等候,青萝四处瞧了瞧,看了看,过了一会儿,实在没事做的她开始拿围棋下起五子棋来。
片刻后,章平帝才来到了西暖阁。
他没让人通报,因此青萝并不知道正主已经来了,依旧沉迷在下五子棋的自娱自乐中。
章平帝一进屋,就看到小答应歪歪斜斜地坐着,托着尖尖的下巴,一边落子,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的,脸上的小表情也挺有有趣,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愁的,看着是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走近一看,小答应下的棋完全没有章法,乱七八糟的,不忍直视,一看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
“咳咳。”
见小答应太投入,一点都没注意到他,章平帝忍不住故意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这两声咳嗽让青萝猛地回神,连忙起身,欲下跪行礼,“见过皇上……”
半路被章平帝一把扶住,没跪下去。
“免礼,不用跪了。”
“谢皇上。”这次青萝没跪,而是福了福身。
“朕记得爱妃似是说自己不会下棋,那刚才是在做什么?莫不是爱妃欺君,戏弄于朕,明明懂棋却假装不会。”章平帝神色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眼眸深邃地看着小答应。
“嫔妾没有欺君,嫔妾确实不会下围棋,但会下五子棋,昨天皇上是要嫔妾下围棋,又不是下五子棋。”青萝没被吓住,反而有理有据地为自己辩解起来。
章平帝刚才才免了她的请安,没道理马上就生气了,青萝如是想,因此并不畏惧,她猜章平帝是故意吓唬她。
欺君,听起来多可怕呀,但她可没这么容易就被吓到。
“五子棋?何谓五子棋?爱妃可否为朕解惑?”
五子棋章平帝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有些感兴趣。
“五子棋就是这样下棋时先行成五星连珠者胜,很简单的,没有围棋那么复杂。”青萝指着棋盘上已经连在一起的五颗白子让章平帝看。
五子棋规则确实简单,章平帝一下就明白了,当即提出要和青萝一起下五子棋。
“我要是赢了,皇上会生气吗?”开始前,青萝问道。
在她心目中,皇帝就是唯我独尊,即使是下棋这样的休闲娱乐活动,好像也要赢才行,很少听说有输的,不然皇帝要是不高兴了,其他人也高兴不起来。
章平帝见她直白地问出来,不怒反笑,“爱妃是有信心觉得一定能赢朕?”
青萝踌躇了下,随即点了点头,“应该可以吧,我以前经常下五子棋的。”
谁上课摸鱼的时候还没和同桌下过五子棋了,青萝自认为技术还行,遥想当年,她可是杀遍全班无敌手,而章平帝是个新手,下不过她是意料之中。
章平帝不置可否,只笑道:“那等爱妃赢了朕再说。”
事实证明,下五子棋的技术和是新手还是老手没有什么关系。
章平帝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五子棋,可他一个下棋走一步要看十步,深谋远虑的人,青萝和他下棋,纯粹自不量力,只有被完虐到体无完肤的份。
难道下五子棋也会有新手buff?没听说过呀,只听说钓鱼会,青萝在心里老郁闷了。
连下三局,青萝一局都没有赢,每次都是在还差一步就五星连珠的时候被阻拦了。
青萝是个喜欢赢不喜欢输的人,接连输棋,整个人都变得恹恹的,垂头丧气的,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不怎么开心地撇撇嘴,“嫔妾下不过皇上,不和皇上下棋了。”
见状,章平帝忍不住微微摇头,眼中含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爱挂脸色的,一输就满脸的不开心。”
这也是实话,和章平帝下过棋的人不少,赢他的,有,但很少,输的却很多,但没谁会把不开心光明正大地摆在脸上,至于心里,多半也是不敢的,更多的是以和皇帝一起下棋为荣。
不过章平帝却不反感青萝,反倒觉得她是难得的真实,不装,开心与否都写在脸上,一看便知,不用去猜测,相处起来不知不觉间会放松下来。
“本来就是嘛,谁输了谁开心得起来,要是皇上输棋了,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青萝说这话时,两弯细眉不自觉地蹙起来,粉嫩的唇瓣也嘟起来,两边腮帮子鼓鼓的,瞧着和小河豚差不多了,连生气都是灵动又可爱。
看得章平帝心中一动,情不自禁伸手替她抚平蹙着的眉头。
“既如此,那便不下棋了,做些能让爱妃开心的事情。”
这话仔细追究起来有些不妥,妃嫔侍寝首要的是让帝王尽兴,轻重颠倒可谓是大不敬,可从章平帝口中说出来,便是闺房情趣,不过是调节气氛,无伤大雅。
青萝也不傻,男人火热不加掩饰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轻轻地“嗯”一声,然后站起来伸手去替章平帝宽衣。
昨天她全程迷迷糊糊的,都没想起来自己应该要服侍章平帝宽衣解带的,最后还是章平帝自己动手的,连她身上的衣裳也是章平帝解开的。
然而青萝笨手笨脚的,好一会儿了还没解开腰带。
看出小答应不是故意磨磨蹭蹭,而是真的笨拙,章平帝没有生气,甚至难得地多了几分耐心,握住小答应的手,打趣道:“还是朕来帮爱妃一下吧,不然替朕宽个衣就要一晚上了。”
闻言,青萝顿时羞得面红耳赤,觉得自己真的好笨喔。
床幔缓缓落下,室内烛火久久不灭,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