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入了夜。
路上行人也没了这么多,道路还算通畅。
两人上了马车,很快便回到了余府。
余庆此时用过晚饭正坐在书桌旁看着陈英写下的方程式。
“这个叉说是代表鸡,那二叉,就是代表两只鸡?”
“嘶……好像不对。”
“那是什么意思呢?”
正在余庆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余珩和陈英一起走了进来。
放下手中的草稿纸,余庆带着笑意问道:
“你们去了哪里,怎的这么晚才回来?用过饭了?”
余珩拿起桌子上的茶灌了一口,有些兴奋道:
“爹,我们去了哪不重要。”
他当然不敢跟余庆说自己带着陈英去逛了花船,转而说道:
“我们想到了一个为您分忧的好法子。”
“分忧?”余庆感觉有些好笑,“你们能为我分什么忧?”
见到今天儿子学业有成,余庆心情还是不错的。
所以也没过多责备,只不过当个笑话听了听。
余珩见自己老爹不在意,顿时急了,忙道:
“英哥儿今日跟我说了一个办法,绝对能改善应天府的交通,到时候整个应天府的交通肯定能得到极大的改善,到时候应天府百姓还不对您感恩戴德啊?”
“哈哈哈。”余庆听着儿子的话哈哈大笑。
他觉得儿子确实长大了,都开始为他考虑了。
不过陈英或许在学业上有些造诣,不过他可不信这么个半大小子在管理地方上能有什么见地。
所以对这话,余庆不过是当了个笑话。
“好了,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这治理地方,可不是儿戏,不能让你们胡来。”
闻言,余珩不乐意了。
他现在对他的英哥儿可谓是言听计从。
而且听过陈英的讲述之后,余珩对此可谓是信心满满。
“爹,你都没听呢,怎么就认定我们是胡来?”
“说不定我们说了以后,你也十分赞同呢。”
“要不您先听听再说?”
余庆架不住余珩的软磨硬泡,看了一眼他们两个道:
“好吧,那我就听听你们有什么高见。”
余珩拉了拉陈英的袖子,示意陈英可以说了。
于是,陈英便开始侃侃而谈道:“余大人,小子发现,应天府的交通确实一塌糊涂,究其原因,就在于没有一个完整的规则束缚着应天府中的行人和车辆,这才经常出现车堵人,人挡车的现象。”
“嗯,你说的不错。”余庆点头道:“这应天府乃是天下首善之地,达官显贵云集,人口数量,马车数量,都是天下之最。”
“莫说车堵人,人挡车,便是马车撞人,车辆相撞之事也是层出不穷,本府也有心改善,奈何却一直不得其法。”
“若是能有一套成熟的规则,使得应天府中人人遵从,不说再不会出现堵塞的情况,也能极大的提高通行概率。”
陈英有些诧异,“啊?今日出行,我见那马车行速极慢,怎么还会撞人或是撞车呢?”
余庆无奈道:“这有何稀奇?”
“京城达官显贵无数,有那脾气暴躁的,他也不管路上行人如何,只要挡了他的路,便撞过去。”
马车的杀伤力也是很大的。
在古代的时候,用战马驾驶战车,或是以骑军冲阵,都是可以撞死人的!
余庆这话,简直就是在说那些驾车撞人的人是在蓄意谋杀。
果然,不管在哪个年代,路怒症都是挺吓人的。
他好奇道:“那些被撞的百姓难道就不告到衙门吗?”
余庆苦笑道:“告?如何不告?”
“只是这京城中,丢下一块板砖便能砸倒一片爵爷,我一个小小的三品官,管得了他们吗?”
“不过好在那些爵爷也怕事情闹大上达天听,往往撞了人之后,会根据伤情,或是威胁恐吓,或是晓之以理,向被撞之人或是家属赔付一笔银子息事宁人。”
“这已经是屡见不鲜之事了,只不过是你来应天府时日尚短,没见过罢了。”
陈英恍然,明初的那些勋贵无法无天,他自然知道,也不再纠结这些,转而说道:
“我不敢说我的法子能让这种情况再不发生,但是绝对能将这种交通事故发生的概率降到最低。”
毕竟不管什么年代,无法无天的人都不少。
尤其是在这大明,那些达官显贵可是视人命如草芥的。
陈英还没天真到觉得他们也会遵守交通规则。
法律,终究只是约束大多数人的行为准则,却约束不了高高在上的那一小撮人。
见陈英说的言之凿凿,余庆也不好打击他和儿子的兴趣,开口问道:
“哦?你有何想法?”
陈英拿过一旁的纸笔,在纸上画了两条直直的竖线道:
“我今日观察了一下,就以门口的朱雀大街为例,大约宽三丈。”
他一边说一边在画出的两条竖线中间又画了一条竖线。
“咱们以一条黄线将道路一分为二。”
“所有出行车辆,都靠右行,必须严格按照按照道路划分行驶,不能越过黄线。”
“譬如左边道路的人,只能向南行驶,而右边道路的人,只能向右行驶,如果想要掉头,须在路口,绝不能越过黄线掉头。”
“如此一来,是否就解决了车辆相会,道路堵塞的情况?”
余庆听完陈英的构想,忍不住抚掌而笑。
“奇思妙想,当真是奇思妙想!”
“不过陈小哥儿,你这设想里还是有漏洞的。”
“你这法子,倒与前朝时的‘仪制令’相似,但又不同。”
年轻人嘛,想事情不周全,很正常。
但是这个想法确实是值得肯定的。
余庆也觉得这个规划确实不错。
陈英疑惑道:“何为‘仪制令’?”
余庆一边提笔在那张纸上添笔一边解释道:
“唐宋年间,京城内与如今的应天府差不多,交通极为不便。”
“于是早在贞观年间,宰相马周便提出了‘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去避来’的规则。”
“只不过这种不起眼的禁令,经过改朝换代,又是那些蛮夷执政,便荒废了。”
“再加上咱们皇帝本就出身布衣,什么贱避贵的,有些犯忌讳,便无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