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髦眼神中閃過一絲希冀之光,內心中竟然多了幾分期待。
一個皇帝在面對自己的大臣的時候,竟然只能用這種方式,可想而知平日裡司馬師是怎樣的囂張跋扈了。
曹髦的眼神,居然讓許松看得有些心酸。
人以義立身,雖然自己並不相信什麼皇天后土,但既然有了承諾,那不能食言而肥。
許松有些迷茫,一邊是曹髦的熱切,一邊是司馬柔的溫婉,兩邊都難以取捨。
曹髦不僅跟許松結拜成兄弟,更加給了他一個特權,可以隨時進宮不用通報。
兩人在皇宮中相談甚歡,直到日已西斜才依依不捨而去。
許松心中感慨萬千,這就是歷史,這就是改變不了的現實。同時他心裡也有疑問,他明明在三國,那為什麼歷史上沒有他的記載呢?
剛回到家門口,就看見司馬炎在翹首盼望。
見到許松回來,司馬炎這才喜出望外。
“先生,安世在此等候先生多時了。”
安世?
不過許松最後還是明白了,司馬炎應該字安世,古人喜歡稱自己的字。
這時候他在家門口做什麼?等自己?又有什麼事嗎?
司馬炎看到許松的疑惑,連忙笑著告訴許松,是他的伯父派他來請許松。
剛從皇宮歸來,重見司馬家的人,許松竟然有點心虛。
不過,許松還是坦然前往,不管怎麼樣,自己對司馬師還是有救命之恩的。
當司馬師道明請自己過去的理由之後,許松這才鬆了一口氣,原來司馬師是要和自己商量他和司馬柔之間的婚事。
司馬師卻以為許松還是很拘束,也不停地勸慰。
“先生來大將軍府,不必拘束。你與老夫有恩,日後和柔兒成婚之後,我們又是一家人,何必拘束呢?”
司馬師和顏悅色,這才讓許松徹底放下心來。
司馬昭也隨聲附和,司馬師又轉頭問起司馬昭來。
“昭弟,依你看柔兒和先生的婚事該什麼時候進行?”
司馬昭連忙躬身答道:“大哥,天子之禮當是一年,王侯之禮為半年,士大夫三個月,就是不知道先生以為該以何種禮儀。”
許松暗地裡吐了一口氣,原來不是立即結婚,這下自己的心裡也會好受多了。那就不如儘量再拖些時間,剛好也可以和司馬柔多接觸接觸。
不過對於禮儀之事,他自己又完全不懂,因此也只能聽從司馬師的安排了。
司馬師沉吟片刻道:“老夫是大將軍,又是關內侯,那就以王侯半年之禮吧!”
這時,司馬昭竟然鬼使神差地進言,希望按照一年的禮儀。
司馬師勃然大怒,雙眼閃現精光,逼向司馬昭。
“昭弟,你是要陷我不義嗎?”
司馬師說這話的同時,雙眼還時不時地瞄向許松。
恰好,司馬師的眼神被許松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四目相對之時,司馬師竟然有些緊張。
許松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兄弟倆也在演雙簧呢。
唉!在皇宮裡觀看了一齣雙簧,來到司馬家又觀看了一齣雙簧,難道這些人都把我許松當成傻子了嗎?
許松心裡暗自腹誹,表面卻裝作唯唯諾諾什麼都聽不懂的樣子。只是腹誹之餘還暗自感嘆,跟權謀之人在一起,至少得短命十年,每天都活在虛虛實實當中,他們難道都不累嗎?
司馬師這時話鋒突然一轉,突然問起了皇宮裡的事。
“先生今日好大的陣仗,天子鑾輿接去宮中,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啊!”
重頭戲終於來了,目的也終於來了。許松一陣頭皮發麻,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突然說起這件事,所以自己還沒有想到怎麼應答。
不過現下也只有硬著頭皮往上頂了。
“大將軍取笑了,天子的鑾輿我怎敢用?天子能如此重看我,還不是看在大將軍的面子嗎?”
千臭萬臭,唯有馬屁不臭,許松靈機一動,就把事情推到了司馬師的身上。
司馬家的人都得意地笑了笑,不過好像只要司馬師在,司馬昭父子並不怎麼敢多嘴,許松儼然看到了一絲絲的厚黑的機會。
如果能挑撥司馬家兄弟之間的關係,那自己對曹髦也算有個交代。反正司馬師不久就要死了,只是委屈了司馬柔了。
不知道為什麼,許松突然有這麼大膽的想法。同時許松也為自己的想法恥笑起自己來,自己堂堂正正一個人,怎麼可以做這麼齷齪的事情。
可又有什麼辦法?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在這亂世,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司馬師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先生能得到天子的賞識,老夫自然是欣喜萬分的。不過朝中奸詐之徒太多,先生還是要多小心才是啊!”
許松一面老實奉承迎合,心裡卻不停在腹誹:論奸詐,誰還能比過你司馬家的人?
不對,這根本就不對,許松總覺得有問題,但又實在是想不出哪裡有問題。
這時,司馬師的話在耳邊就只剩下嗡嗡作響了,許松的全部心思都在想著問題出現在哪裡。他覺得自己明明可以看到真相,可偏偏就差那麼一丟丟,自己與真相又像是隔著十萬八千里。
對了,許松突然之間豁然開朗,終於想明白了。
司馬師對自己同時許官,同時又許婚姻,會不會是他早就做好了局?他在皇帝身邊極力推薦自己,皇帝召見自己,那應該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麼他的真正目的應該是什麼?會不會是想通過自己,將自己安插在皇帝的身邊,然後又通過聯姻作為綁架,使自己為他效命?
倘若真的是這樣,那司馬家的人也真是太恐怖了,這簡直就是頂級陰謀家啊!
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一個家族的人都參與陰謀之中。
想到這裡,腦海裡司馬柔那溫婉的樣子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變成了一個橫眉冷對,心機重重的綠茶婊的形象了。
不知不覺中,許松覺得整個司馬家包括司馬柔在內,都很噁心。
許鬆開始覺得很壓抑,他很想逃離這個地方,這個地方讓他感覺如芒在背,極度地不舒服。
司馬師見到異樣,連忙又喚了幾句,許松這才回到現實當中。
“先生似有所思,定是與皇帝陛下討論了國家大事。先生不妨說來聽聽,老夫為官一生,或許能替先生拿拿主意。”
許松連忙矢口否認,你這是在關心我還是盤問我呢?當我傻嗎?
送走許松,司馬昭憂心忡忡。
“大哥,弟以為這許松很難駕馭,他今天一直有所隱瞞。”
司馬師冷笑一聲道:“很難駕馭?到時候就由不得他了。依我看他們的婚事還要加緊,應該加快速度。”
“為什麼?”
司馬師輕嘆一聲道:“昭弟,時不我待,有時候戰機一旦沒有抓住,那被顛覆的有可能是我司馬整個家族。朝中還有不少像陳泰荀況這樣的人,他們將會是最大的阻力。”
司馬昭搖了搖頭,似是心有不忍。
“大哥,如此一來,可就委屈了柔兒了。”
司馬師不為所動,咬了咬牙道:“她是司馬家的人,生死都應該以司馬家的利益為重。不管她是不是委屈,她都必須這麼做,由不得她。”
司馬昭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兄長,沒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會這麼狠心,連自己女兒的幸福都可以犧牲。
那麼,既然女兒的幸福都可以犧牲,那是不是到了不得已的時候也可以犧牲自己的兄弟?
司馬昭不敢再往下想,因為他的後背突然冒出了一陣冰涼,原來冷汗已經打溼了自己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