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如果春娃子回去推车,那几只不甘心的野狼必然不会放过他。
等把他给解决了,他和王素芬留也会面临同样的危险。
可如果大家一起回去,等他们回来时,这野猪肯定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话不多说,急忙从腰间取下山里人的三宝之一,一把又窄又长的山刀。
先把野猪身上那层厚厚的油护甲刮了,里面的肉皮便露了出来。
野猪不比家猪,常年在外生活,即便是剥掉外面那层油甲,这皮也是相当的厚和韧,感觉有点像牛皮。
先把前后腿肉割了下来,再是屁股、夹缝、脊柱,一流子下来,已经有七八十斤了。
“好了,不割了。”
见着吴应春还要下刀,吴应成急忙制止。
吴应春一脸的不愿意。
“哥,这就好了?还有这么多肉呢!”
“做人做事,一半一半,你懂不懂?”
吴应春摇了摇头,“不懂。”
“那就记着,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弄了一些柏树枝垫在背蒌里,然后把肉装进去,背在背上,朝前面走去。
吴应春倒还想继续割,可听着林子里呜呜的低吼声,急忙学着吴应成的样,装好了肉,拔腿就跑。
没走多远,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狼嚎,也不知是感谢,还是气愤。
不过,吴应成想,应该也是一半一半吧。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次经历,三人一路都走的快了许多,直到人家多了,这才减缓了脚步,休息了一会。
等到了县城,与上次差不多时间,二人已有了经验,分开买山货,当然不忘给两个表舅留一份。
王素芬本来就算得上是半个城里人,长得标志,嘴巴也会说,一见这情况,也加入了售卖行列。
别人见她小腹微挺,挺不容易的,都纷纷来问。
但很明显的,买的人并不是很多,也没有几个回头客,野猪肉也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贵,一斤只买了一块。
毕竟,野味这东西,也就吃个稀罕,日子刚刚好过一点,谁会当饭吃?
好不容易卖完了,也就是一百五十块钱,比预想了少了几十块。
不过,吴应成已经满足了,这些钱一半,可是天下掉下来的,这还得感谢那五只野狼呀。
见着时间不早,赶紧带着二人去吃了个早饭,那个时候,馆子都挺厚道的,不存在什么地沟油,吃着也放心。
去见两个表舅,是不可能带着吴应春的,想着高兴,给他了五毛钱,让他在茶馆里等着,便带着王素芬这个后妈去买衣服。
这个时候的衣服,样式不多,面料种类也少,王素芬又一心想着给吴应成省钱,两三块的衣服也讲半天。
吴应成还不敢搭话,生怕别人误会了他不是王素芬的儿子,而是她的爱人。
毕竟,王素芬只比他大十岁,又没干过多少重活,看起来要比一般的农村妇女年青好多。
最后,好不容易选了套,一件白色的女式衬衣,一条灰色的卡叽布裤子,宽大不显怀,正好怀孕穿。
王素芬别提多喜欢了,可对方死活不少那五毛钱。
吴应成看着王素芬那较劲的样子,就想起了重生前最后一次跟老时的她逛商场。
几千块的东西,非要为了五十跟人磨,从国内扯到国外,从古代扯到现代,硬是把这五十块钱给磨下来才罢休。
想到这里,很容易的就想起了那个时空,这会的老太太。
她肯定正一个人抱着重孙子哭,哭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不起死去的吴培忠,不禁动情喊了一声。
“妈,算了,就这件吧!”
“啊!?”
售货员一听,惊得下巴差点都掉了出来。
“你,你这么年青,竟然有这么大个儿子?”
王素芬眼中也是闪过一道泪花,估计不是因为在讲价,就直接哭出来了。
“那就看在我这么年轻的份上,把这套衣服买给我呗。”
说着,充分发扬了农村妇女的不讲理作风,扔了钱拿上旧衣服就跑。
“老大,你真认我这个妈?”
跑进了巷子,王素芬看着吴应成,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
期待不是这一声妈,而是对她这两三年付出的认可。
吴应成的亲妈是生大妹难产时死的,那个时候吴应成才八岁,说实话,对于死还没有什么正确的认知。
后来虽然懂了,可已经晚了,随着年龄增加,连相目都不记得怎么清楚了。
现在有个后妈这么巴心巴肝的待他,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妈。”
“贫!”
王素芳一听这话,提着口袋,转身捂着嘴直往前冲,可眼泪却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到了家属院大门口,王素芳腰也直了,胸也挺了,说话也有力了。
这就是一个做妈的独特力量,为了儿子,再丢人也得上。
“老大,一会见了你大表舅,直接叫大舅,知道了不?”
吴应成点了点头。
人其实是相互的,你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你好,你都不礼貌待人,别人凭什么以礼相待?
他记得前一世改口叫大舅,已经是二十年后的事了。
不要小看怎么一个‘表’字,对于某些人而言,意义大不一样,特别是对大舅王凯旋而言。
他是那个年代典型的知识分子高官,说话办事,慎之又慎,一字一句,都有讲究。
如果你叫他声表舅,他绝对不会和你多说半句,更不说认可你。
记得前一世,吴应成耍了个小聪明,想直接叫大舅套近乎,结果当时这个已是厅级高官的他,直接看了一眼王素芬。
见她犹豫了一下,当时虽然没有说什么,可从那以后,每次吴应成去,这位大表舅便都不在。
后来,他才知道,就是因为这事,这位正直清高的大舅,给他烙上了偷奸耍滑的标记,不想再和他有任何接触,以至于他错过了很多正当的发财机会。
这一世有了王素芬的提前认可,想必这种事是不会在发生了。
王凯旋做为局长,唯一的优待,就是有一套局里分配的大房子,三室一厅,位于二楼。
那个时候,整个县的楼房都不是很多,劳动局虽然是大单位,也只有两栋四层高的楼房。
一栋朝着前面的大马路,是办公楼,一栋便是眼前这栋住宿楼。
上了二楼,王素芬显得有些紧张,理了理头发,又理了理衣服,这才敲了敲门。
吴应成站在后面,虽然已经是老商人了,可也不是那么好受,脑子里只想着,如何给这个大舅一个好印象。
太热情,有巴结嫌疑,太冷淡,又显得没有礼貌,放的太开,像个二百五,缩脚缩手,又像个二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