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
陳嬌隨著母親回到長樂宮,見過外祖母后就跑到自己的地盤,找到正在完成太師先前留的課業的劉德兄弟,特別開心的對小迷弟劉閼於炫耀了自己今日的豐功偉績。
因著齊玉出事,劉德與劉閼於已經兩日未去上書房讀書。今天的事,他們倆都還不知道。
劉德雖然自認是大孩子了,還是不免為陳嬌霸氣不做作的作風而折服。
劉閼於開心得誇陳嬌,“阿嬌最棒了!”陳嬌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一直都這麼兇的……是那個劉徹太討厭了。”
陳嬌說著臉上就現出一抹嫌惡:年紀那麼小,都被他那個母親教壞了。
劉閼於笑得無比純良,劉徹是嗎,敢詛咒他母親,他記住了。
劉閼於拉拉她,“不想那些討厭的事,我們去玩吧?我知道有一個地方你肯定喜歡。”
被拋下的劉德:……我在學習,我一點都沒有不開心。
猗蘭殿。
王娡面色平靜的送走了又一波來看她笑話的女子。
直到夫人許氏的到來。
許氏來,不是來嘲笑她自作聰明,賠了夫人又折兵,而是來感謝王娡,讓她得了個兒子。
但這份感謝,比殺了王娡都讓她難受。
那是她的兒子。
王娡看向許夫人,目光詭秘,“你就不想知道,我是為什麼被貶?”
她湊近了許夫人,語氣帶著洞悉某種事情的誘惑,“你就不想知道,栗姬的秘密?”
隨著王娡的講述,許氏的神情,由震驚到懷疑,再到焦急與深信不疑。
王娡看許夫人走出猗蘭殿,撫著自己手腕上的鐲子,低低的笑了。
魚兒上鉤,成敗在此一舉了。
時近傍晚。
館陶帶著陳嬌出了長樂宮,在宮道上看見,有宮人帶了幾個面生的人向宮外的方向走。
館陶當下覺得不對,那幾人骨架寬大,明顯是男子,卻又作宮女子打扮,當即命守宮門的將領將人攔下。
館陶本沒當回事,只當是有人私通宮外傳遞物品,這類事情並不少見。
宮人也要生活,遇到這樣的事她一般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放過。
但這次不一樣。
館陶聽著守門將領傳來的消息,漸漸的,神情凝重起來。
她抱了抱已經在犯困的陳嬌。
“命人將翁主送回侯府。其餘人等,隨我回宮!”
館陶獨自一人去而復返,且捆了幾個人回到長樂宮,不免驚動了竇太后。
竇太后眼盲心不盲,聽完女兒簡短的敘述,自是明白問題的嚴重性,急忙命人請劉啟來。
母女兩人用膳都顧不得,將那幾人連同當時捆上的宮人送去了掖庭宮,嚴加審訊。
不多時,有消息來,道是那宮人招認,是栗夫人的宮人,奉栗夫人的命將楚地的巫師帶出宮。
巫蠱,乃大禍。
劉啟從宣室殿匆匆趕來,就看見長樂宮內一片肅穆。
他心道不好,怕是有大事發生。
“可是宮中出事?”
“宮人指認是栗夫人。”館陶簡述了經過,劉啟明白這是請自己定奪。
竇太后尚未出言,就算他實在有心迴護,眼下這境況也無法袒護得明顯。
“請栗夫人前來長樂宮罷。”
“此事不可聲張。”到底是心中記掛,劉啟出言又道。
館陶也幫腔,“畢竟是太子之母,傳出去於儲君聲名有礙。”
竇太后不置可否,倒是依言下令將栗姬請至長樂宮。
館陶並不相信栗姬這麼傻,但她也未多言。總要人到場,才好辯駁出個真相來。
她只是在旁道,“母后,此事並不簡單。”
竇太后心中明白,栗姬只怕是遭了有心人設計,但沒有證據,什麼都不好論定。
這栗姬,也是多災多難的。
館陶面帶思索,“依稀記得,栗夫人是齊國人?”
一個深宮婦人,也無親友故舊,怎會識得楚地的巫師?
竇太后一錘定音,“等。”事到如今,只能等。
“栗夫人,太后召您去往長樂宮。”
來人是長樂宮大長秋,態度也是恭敬有禮。
齊玉心中一定,展露笑顏,“可是太后有事召見?恰好,我也正要去求太后一個公道。”
“碧兒,帶上那東西,隨我拜見太后。”齊玉揚聲道。
齊玉正在病中,這蒼白一笑極是惹人憐惜。大長秋心中也不免對她不忍幾分。
“請夫人移步。”
一路燈火寥寥,齊玉心下奇怪之餘,卻也明白這是不許聲張之意。
齊玉還在路上,有人卻比她趕得早。
夫人許氏求見皇太后。
館陶眉心一跳,與弟弟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憂慮。
竇太后准許氏進入。
許夫人聲淚俱下,“陛下,太后!有奸人意圖謀害皇子!”
竇太后揚手一頓柺杖,“好歹是皇親貴戚,喧喧嚷嚷,什麼樣子!”
許氏才止了哭嚎,“太后勿怪,實在是妾身擔憂皇子。今日膠東王初到常寧殿便發熱不止,妾身心下急切。他又有外傷在身,實難醫治……”
館陶不耐煩,“為何早不報與陛下?”
許氏一噎,諾諾道:“妾身雖深居簡出,也知膠東王才遭了陛下厭棄,妾身不敢此時擾了陛下清淨。只是今日事態嚴重,妾身不敢不報。”
劉啟心中隱隱有所猜測,卻不敢肯定,“將你所知,完完整整報上。”
語含威脅。
許氏心中一驚,心中對王娡所說更是堅信不疑。她再不遲疑,揚聲而道:
“膠東王不是發熱,是遭了巫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