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在場之人俱是一驚。
劉啟砸了茶杯。
許氏驚懼抬頭。
劉啟的聲音像是咬著牙磨出來一樣,“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許氏!宮中何時有那般惡毒之物!”
竇太后聲音不大,卻沉穩有力。“可有證據?”
“母后!”竇太后不理。
許氏慌忙回話,“妾身的宮人在常寧後殿找到的人偶。太后,妾身不敢妄言!”
話音剛落,宮人來報,栗夫人到了。
劉啟心頭一跳,竇太后威嚴的聲音響起,“宣她進來。”
館陶眉心微皺。
齊玉剛進殿,迎面就是許夫人仇恨的眼神。只是仔細一看,她目光裡還夾雜著些許恐懼。
看不懂。
見齊玉走近,許夫人不自覺向外退了一步,繼續控訴,“那人偶此刻就在殿外,妾身宮人手中,請陛下,太后明察!”
話鋒一轉,矛頭對準齊玉,“膠東王今早言語得罪栗夫人,午間便遭了巫蠱,現下高熱不退,妾身為人母,如何忍心。”
許夫人自覺站在道德高地,說話都理直氣壯許多,“妾斗膽,請陛下、太后下旨搜宮!”
“許夫人言下之意,乃是妾身用了巫蠱之術害膠東王麼?”
“除了你,還有誰!”
齊玉只是站定了,看許氏自顧自演戲。
鑼鼓響三晌,好戲正當場。而主角,是要一錘定音的。
竇太后明白這是一個局,全看誰的手段高明,“栗氏可有話說?”
齊玉好整以暇,“回皇太后,栗姬有話說。”
“許夫人說的人偶,可是這種?”
齊玉示意將東西碧兒將東西拿出來,碧兒小心翼翼,從袖裡拿出個布包。
攤開來看,是一個扎滿了銀針的小小人偶。
人偶神態宛然,赫然是個小小少年模樣。
“得皇太后召見之前,栗姬就想來求皇太后做主了。”
殿內幾人同時被齊玉拿出的那人偶嚇了一跳。
人偶穿著精細的衣物,四肢俱全,遠看著面目模糊,卻因為身上銀針的光而更顯詭異。
竇太后看不到齊玉打開的什麼東西,又疑惑殿內的寂靜,她拍拍館陶的手。館陶立刻反應過來,輕聲向她講述現下殿內的情形。
無人出聲的大殿裡,館陶的聲音很是清晰。
竇太后聽館陶為她敘述到栗姬也拿了巫蠱人偶前來求她做主,不禁抬手撫平自己緊皺的眉心。
她老了,這宮裡還是有那麼多人想要興風作浪。
許夫人見到扎滿了銀針的人偶,嚇得當即驚叫,“栗夫人,你怎敢以巫蠱毒害膠東王!”
心裡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許氏內心大笑,這栗姬病了一場還是和以前一樣傻,都不需要她去搜宮,自己就把證據拿出來了。
“許夫人未曾看過此物,如何就確定這是毒害膠東王的玩意兒?”
齊玉實在是煩了動不動就聲波攻擊的人,她目光沉沉,逼近了許夫人,“莫非,這是許夫人放到我宮裡來的?”
許氏呼吸一窒,很快反應過來,“現在還虛張聲勢!栗夫人莫不是覺得,陛下會護你這麼一個生性嫉妒怨毒,如今又殘害皇子的人?”
齊玉輕笑一聲,抬頭面對劉啟,擺明了不把許氏放在眼裡。“陛下自有公斷,哪容你血口噴人?”
“……你!”
“夠了!口舌之爭且停。各自將那人偶呈上!”竇太后已是動了氣。許氏含恨瞪了齊玉一眼,心中自是憋屈。
碧兒本就對巫蠱很是恐懼,親手拿了人偶許久已經是極限,聞言神情放鬆地將人偶呈了上去。
這等害人的東西,還是不要放在身邊多待的好。
那人偶呈上去,趙侍人翻開背面,隨即驚得吸了口氣。長樂宮大長秋在竇太后耳邊低語幾句,便不再作聲。
許氏動作稍慢,待她的宮人將那人偶從殿外送進來,就見竇太后滿面怒容,劉啟與館陶神情莫名,不約而同地盯住了她。
天子兄妹的審視讓許氏感到無所遁形。
她勉力開口,“陛下,這是常寧殿裡搜出的人偶……”
“許氏。”
館陶忽然開口。
“你可知,栗夫人呈上的人偶,寫了誰的姓名生辰?”
“栗夫人對膠東王心懷怨懟,那人偶寫的定是膠東王的生辰!”
許氏心中得意,若非此刻情境不對,怕是要笑上三聲,以示慶賀。
齊玉冷聲道:“且讓陛下與公主為我作證,這個人偶上,寫的可是膠東王的生辰?”
許氏見齊玉像是有備而來,心裡打了個突。
齊玉看了上位的劉啟與館陶一眼,“是太子。”
好戲,正開場。
許夫人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齊玉的聲音響徹大殿,“從本宮殿裡搜出的人偶,寫的是太子的生辰!”
竇太后的手捏緊了館陶的手臂。館陶悄悄一瞥,心裡便是一驚。
“早便覺得玉堂殿裡有人鬼祟異常,今日終於抓到了現行,卻是如此害人的東西。本想天色已晚,明日再報與陛下和太后,恰好太后召見,順帶著便帶來了。”
“妾身竟是不知,許夫人為何如此趕巧?”
許氏見勢不好,如今這情況,自己騎虎難下。
“你胡說!分明是你替換了人偶……”
王娡明明告訴她,那個人偶是她親手做成,寫了劉徹的生辰,怎麼會弄錯!
許氏的聲音越來越弱,她忽然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替換?許夫人,你又如何知曉?”
齊玉臉上帶著溫和的笑,看在許氏眼裡卻不若羅剎惡鬼:“許夫人,你怎麼知曉,人偶上寫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