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雪的清晨，空气里有股冷冽的清新味道。望向远处，整个村庄被白雪包裹成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稻叶喝了一口紫薯粥，然后对桌对面的外婆说道：“外婆，我一会儿吃完饭就要去卫生院上班了。不过，外婆你昨天是临时起意的吗？”稻叶想起了昨天外婆拉着她面对春海的画面。
外婆连头也没抬，只说：“你不是想待在这里不走了嘛，那就先把工作定下来。最好，再和那个医生有点什么，你的终身大事也在这里解决了。多好啊！”
“什么啊，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稻叶没能说出口，她其实没想在这里待一辈子，更别提要结婚这件事了!因为她还想回去，只是现在还没有勇气。
“那也有可能日久生情啊！人家小伙子长得这么帅，你难道就不动心吗？”
外婆轻快的声音使稻叶心里面感到一阵烦躁。她赶紧喝完了碗里的紫薯粥，然后清洗了碗筷说道：“外婆，我先去上班了。”
稻叶到卫生院后直接走进了房间里。她用眼睛迅速的搜索着周围，发现春海正坐在里面的一个房间里低头看书。稻叶注意到在他坐着的办公桌右前方有一个躺椅，稻叶便以为那是春海休息时专用的。
门微开着，她便敲了敲门。
春海听到叩门声，抬起头。两人同时闯入对方的视线内。稻叶先走了进去，其实她内心有些尴尬!虽然春海昨天已经告诉过她这个工作不太需要护理或医学上的专业知识，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稻叶刚要坐下，春海就站起来了。她不得不站直了身体。
春海拿了件黑色大衣穿上，稻叶在心里叹息道：连穿衣服都这么有魅力!
“哇~你的内心戏好多啊!”春海歪着脑袋，语气轻松。但看稻叶的眼神却出奇的冷静。
稻叶被春海的冷静刺激到了。虽然春海依然保存着微笑，但她这次没有再犯花痴了!
“我们今天要出诊吗？”她问道。
“嗯，要去一个村民家里。”
到了目的地，稻叶才知道今天的工作有多么的壮观!
一位疲瘦的老爷爷站在门口来回踱步。在看见她和春海的身影后，迫不及待地拉住了春海，眼中充满了焦急与求救信号。
“春海医生你终于来了，求你救救我们家吧!我听说你之前救了好几个疗养院的患者，我只能把一切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说罢，老爷爷准备弯下膝盖。稻叶还来不及阻止，春海已经紧紧拉住了老爷爷的手，老爷爷慢慢地站直了腿。
这会儿，院里传来的声响更加强烈了。春海看着老爷爷微微说了一句：“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先在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叫你们的时候你们再进来。”
老爷爷重重的点着头。春海嘱咐了稻叶几句让她在外面先安抚着老爷爷，自己便推开了沉重的铁门。因为他开的缝隙很小，所以稻叶什么也没有看到。
没一会儿，院内“剁剁剁”的声音从微弱到逐渐消失了。这个时候，稻叶问老爷爷：“这好像是在砧板上剁肉的声音?”
老爷爷蹲在地上点了点头，回道：“是猪肉!”说完，老爷爷突然捂住了脸，轻声抽泣着。
稻叶也连忙蹲在旁边，轻声询问道：“爷爷，奶奶到底得了什么病?”
“失心疯。”
稻叶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虽然感到震惊但又立马想到这和春海说的不一样啊?稻叶回过头看了看，她有些好奇春海要如何治疗这个病。
这时，春海走了出来，一只手拿着矿泉水。随即，招了招手示意稻叶和他进去。
“爷爷，我先进去看一下奶奶。你一个人在外面稍微等我们一会。”
老爷爷擦干了泪水，说道：“你快去吧!”
稻叶刚踏进去半步，腥臭味就猛烈的涌上来。稻叶想吐都找不到能让自己感到舒服的地方吐出来。因为院子里堆满了大量的猪肉和猪血。砧板上一大块猪肉上面还插着一把刀，这下稻叶再也忍不住了，就在旁边吐了起来。
春海在一旁递给她一瓶水，她接过后低头漱漱嘴巴，还没站稳就被春海快步拉进了屋里。幸好她进去的快，不然她又要恶心了。
进到客厅首先入眼的是十字架，因为它被摆在正中间的位置。之后稻叶还注意到墙上挂着主日历表，正疑惑的时候春海说道：“他们家是基督教徒。”
“那院里…”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了。”说着春海走进了主卧室里，稻叶也跟了进去。主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位睡着了的老奶奶。她的头上布满了银发，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她看起来貌似比爷爷还要显老!稻叶突然感到有些难过。
春海走到老奶奶床前，用自己白嫩细长的手指握住了老奶奶粗糙的手。她的手像是爬着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不过瞬间又被春海的手覆盖住。
春海看了看愣住了的稻叶，说道：“我现在要做一些超出你认知范围内的事情，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不了，你就立即告知我。然后，我会想办法的。”
“好！”
稻叶心底忐忑极了，她猜不出来春海要做什么，但是她不忍心看见面前已经把人生走了一大半的老奶奶在本该安享晚年的时刻，却饱受精神上巨大的折磨。
稻叶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春海的举动。只见他突然握紧了老奶奶的手，然后有只萤火虫从春海的袖口里跑出来钻进老奶奶的皮肉之下，顺着血管一点一点的跑到了肩膀然后继续往上走，路过了脖子进入了大脑内。
稻叶睁大了眼睛，对眼前看到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又没办法解释眼前这些状况。
春海松开了老奶奶的手，然后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屏幕。结果，就像投影仪一样老奶奶脑中的画面全都被投射在春海所绘的屏幕里。
先是老奶奶凌晨被吵醒的画面。她披着外衣来到院子里，隔壁“啪啪…”剁肉声越来越强烈。她叹了一口气，准备再回去睡觉时突然闻到了肉腥味，瞬间就无法忍受了。
“素荣啊，你这样影响到我了。”老奶奶大声的对对面喊了一声。对面听到声音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道：“安姨，我也要养家糊口啊！这些事没办法不做。”说完又开始了。
“素荣，我和你叔我俩常年吃素。你这样不但影响了我们的睡眠还在精神上对我们造成了伤害。我们是可以告你的!”
画面突然一转，已经是白天了。两人在争执不休中同时误伤了对方。
稻叶正看的起兴，春海一挥手关闭了画面。
“你看到的只是起因，接下来的事情我口述告诉你。当天晚上有东西进入了奶奶的梦里，他告诉奶奶只要奶奶愿意就可以帮助她解决掉这个烦恼。不过前提是要与他签订一个契约。”
“什么契约?”
“恶魔的契约。”
“恶魔的契约?”稻叶尖叫着，难以想象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人的界限内，这明明只是人与人之间的过节啊。“难道签了？”
“嗯!素荣现在已经无法再卖猪肉了。”
“发生了什么事？”
“被人恶意投诉她卖的全都是死猪肉，而且经调查她卖的猪肉已经导致一人生病住院了。”
“那为什么奶奶她会…”
“因为她签了契约所以她也无法独善其身。”
“那要怎么救她?”
春海低下头，摊开手掌。萤火虫带着一个浑身腥臭味的四叶草飞到他的手心里。“这只是契约的表面形状，其实它真身只是一个奇丑无比的虫子。”
稻叶捂着口鼻，想要靠近看看。但春海握住了它。“算了，我还是不要看了，不然我又忍不住要吐了。”话毕，屋里的腥臭味也消失不见了。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走吧！”
“可是…”稻叶的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老奶奶在睡梦中露出了笑颜，而且脸色也变得健康了许多。
稻叶也开心的笑了，春海静静地从她面前走过拉起她的手走到了院子里。
稻叶惊呼：“院里的猪肉和血呢？怎么会变得这么干净，就好像我们刚才走进来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都送给始作俑者了。”
春海傲慢的摊了摊手，稻叶向他竖起了大拇指，暗指他做的漂亮。
这时，春海敛住了笑意，充满柔情的开口：“以后我想带你去我家看看，那里可比今天这些场面壮观多了!”
“好啊，我乐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