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執行官

數日以前，微塵科技公司。

一群程序員坐在會議室，一場普通的技術溝通會議正在進行中，達哥拿出他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向大家演示。

達哥：“兄弟們，自從用蘋果手機以後，我有了很大的收穫，我覺得蘋果手機的雲盤設計真的蠻不錯的，我們的雲存儲開發可以參考下蘋果的i could（埃庫的）。”

蝸牛摸了摸腦袋：“i could？什麼i could？”

會議室裡的程序員也交頭接耳起來，顯然他們都沒聽懂達哥說的是啥玩意兒。

嚴璟這小子倒是反應敏捷，他脫口而出：“是icloud吧？蘋果雲，讀埃可鬧的，不是埃庫的。”

達哥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了。說實話，達哥的確不至於犯這種低級錯誤，可能只是一次眼盲，結果就犯了這種低級錯誤。

達哥：“對，是icloud，我。。。。”

嚴璟似乎又來了靈感，他試圖抖一個冷幽默，順便給達哥來個幽默的嘲諷。

嚴璟輕描淡寫地補充了一句：“cloud，那可不就是雲嗎？iPhone是蘋果手機，iCloud，蘋果雲。could，那是能，可以的意思，要這麼看的話，這到底是我行還是蘋果行呢？”

會議室裡的程序員們鬨堂大笑起來，而達哥臉色則變得前所未有地難看。

首席美食官大排檔，嚴璟的講述也讓眾人大笑起來。

張霆潤：“嚴璟，你小子明顯缺乏職場常識啊，你這情商也夠低了。”

嚴璟：“這種小學生都不會讀錯的詞兒，不給他指出來我心裡膈應得慌。”

馮炬笑著說道：“其實達哥人還不錯，70年代生人，老程序員了，意識雖然過時了點，看起來雖然很土鱉的樣子，但技術還是過硬的。”

嚴璟瞅了一眼馮炬：“你大概不知道人家手腕也過硬吧。”

微塵科技公司。

嚴璟坐在電腦前工作，前臺小妹急衝衝跑到了嚴璟身後。

前臺小妹神色緊張：“嚴璟，老闆找你。”

嚴璟：“怎麼了？”

前臺小妹：“好像出事兒了。”

嚴璟表情嚴峻，他來總經理辦公室門口，敲門得到回應後推門進入。總經理馮兵坐在老闆椅上，達哥和財務總監坐在他對面，三人一臉嚴肅的表情。

馮子兵：“你就是嚴璟？坐吧。”

嚴璟：“沒錯。”

嚴璟坐到了達哥旁邊。

達哥瞪著嚴璟：“嚴璟，你錯大了！”

嚴璟問道：“怎麼了？”

達哥：“我們最近有兩個大客戶被挖走了你知道嗎？”

嚴璟說話倒也直來直去：“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搞商務的。”

馮兵：“嚴璟，我問你個事兒。為什麼競爭對手挖走客戶的時候，拿出了和我們公司幾乎同樣的解決方案和更低的報價？”

嚴璟：“首先報價這事兒跟我沒關係，至於和我們一樣的解決方案，那我就不知道為什麼了。”

達哥：“你是架構師，這兩個大客戶項目的系統框架、技術需求都是你獨立操作的，對方的方案連功能設計都雷同，價格也恰好比我們有一點優勢，不問你問誰？”

嚴璟：“那就是有人洩密了唄。”

馮兵：“我們損失了多少？”

財務總監：“兩個項目一共兩百四十萬。不過我們已經調整了報價，幸好達哥提前收到消息，跟客戶談了幾輪，客戶那邊還比較給面子，項目應該能拿回來。”

馮兵點了點頭：“嗯。那這個項目的方案和報價怎麼會。。。”

嚴璟打斷了馮兵的話：“這兩個方案是上週才完成的，只經過了我和達哥的手。”

達哥：“你言外之意是，我洩露的嗎？如果是我洩露的，我還費這麼大勁幹什麼？”

嚴璟聳了聳肩：“那鬼才知道為什麼了。”

馮兵突然說道：“嚴璟，收拾下東西，去人力資源部辦離職吧。”

嚴璟愣了一下，明白了怎麼回事，他站起身來，一聲冷笑：“哼，要走也是老子自己走，輪不到你們炒我。”

首席美食官大排檔，眾人繼續傾聽著嚴璟的講述。

馮炬搖了搖頭：“馮老闆還挺無情啊。”

張霆潤：“職場潛規則罷了。你碰到過會為了基層員工，開除中高層的老闆嗎？哪怕明知是高管的問題。何況嚴璟這事兒擺明了下套整他，說也說不清。”

周友恆笑了笑：“嚴璟，你也不虧，要我看，都是i could的錯。”

張霆潤：“達哥就是鐵了心要炒你，你們老闆肯定明白。但是，你也不至於被搞成行業黑名單吧。”

嚴璟：“馮炬，你記得那個U盤嗎？”

馮炬詫異道：“U盤？”

馮炬在嚴璟的提點下仔細回憶後才想起，之前Lisa曾經讓他幫忙丟掉一箇中了病毒的“壞U盤”，後來他把這事兒給忘了。

馮炬問道：“那個U盤怎麼了?”

大家看著嚴璟，一帶著邪惡意味的撲哧聲從嚴璟的鼻孔裡不屑地冒了出來。

嚴璟漫不經心地說道：“既然讓我背洩密這個鍋，那我就把這個鍋背實在點唄。”

微塵科技公司。

眼鏡和蝸牛坐在各自的電腦前，一邊緊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內容，一邊悄聲交談著。

蝸牛悄聲說道：“你厲害，這半年來你小子原來一直在搞兼職啊，難怪你天天這麼敬業，搞了半天，你加班是在用公司的上行帶寬啊。”

眼鏡悄聲回應：“你也不賴啊，同時泡公司裡的兩個妹子，還不怕穿幫？”

蝸牛：“別提這事兒了，不看這聊天記錄，我都不知道人家是老馮的小蜜啊，我實在太糗了。”

眼鏡：“還好你這個窮鬼還沒泡到手。”

蝸牛：“你說，咱會不會被炒魷魚？”

眼鏡：“擔心啥，電子郵件群發的只是部分內容，完整的數據包只有我倆有。你別說，嚴璟這小子還挺夠意思的，除了咱這些基層員工，中高管的黑料都給爆了。”

蝸牛：“沒想到幾個總監天天玩宮心計啊。”

眼鏡：“啥總監？不知道的看了這聊天記錄，還以為他們是宮裡的太監。”

眼鏡：“還有那些以權謀私、侵吞公款、拿回扣的截圖，這幾天公司裡怕是熱鬧了。”

眼鏡和蝸牛捂著嘴偷笑。

會議室內。

達哥及其他幾名高管指著Lisa痛罵。

達哥一臉怒氣瞪著Lisa：“你！在公司部署抓包監視系統，為什麼不讓我這個CTO知道？”

財務總監：“你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Lisa一臉無辜，偷偷地瞟了幾眼主席位的公司老闆馮兵。

馮兵倒是一臉淡定。

馮兵：“大家不要吵了。這件事情我也剛剛才知道，Lisa，這是怎麼回事？”

Lisa:“我是人力資源總監啊，咱這是家外包技術服務公司，之前咱公司也有過前車之鑑，不少人用公司資源做自己的業務，還有那些騎驢找馬的，一不留神說走就走，造成公司損失，我也只是為了更好地管理員工、維護公司利益才出此下策。”

會議室陷入一片沉寂。

馮子兵摸了摸腦袋：“這樣，公司的網絡監控系統馬上下線，念在你是為了公司，這件事兒就既往不咎，下不為例了，那些爆料裡涉及的中高管，回頭我單獨約談。至於嚴璟，蓄意破壞公司系統，把他加入行業黑名單，搞臭他！同時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Lisa：“好的，馮總。”

見老闆如此安排，會議室大大小小的中高層也不好再說什麼。

馮兵敲了敲桌子：“就這樣，散會。”

站在飲水機旁的前臺小妹目送各位高管離開後，掏出了手機，偷偷摸摸撥打了電話。

前臺小妹：“嚴璟，你這下慘了。”

首席美食官大排檔，眾人又大笑了起來。

周友恆：“你這一套行雲流水的風騷操作，這黑名單確實是當之無愧。”

嚴璟：“他們不仁我不義嘍，沒清空他們的雲服務器我已經手下留情了。”

張霆潤：“幸好你沒有，不然你現在可不是在這吃火鍋，而是要吃牢飯。”

馮炬：“反正你現在進黑名單了，那乾脆咱一起幹唄，我正好需要一個技術負責人。。”

嚴璟：“讓我想想。。。”

張霆潤拍了拍馮炬的肩膀：“我之前接觸了幾個不錯的創業者，倒是有幾個搞技術的人選，如果差人，我幫你推薦。。。”

嚴璟：“別，別，我加入。”

眾人大笑，張霆潤和馮炬擊了一下掌後，眾人都看著周友恆。

馮炬：“老周，你呢？”

周友恆靦腆地笑了笑：“呵，我不知道我能幫你做什麼。”

馮炬：“找錢的CFO有了，搞技術的CTO也有了，得有個專門負責公司運營的COO吧。”

周友恆猶豫了下：“現在還沒到那一步，我再看看吧。”

馮炬：“也好，反正隨時給你留的有位置。”

張霆潤：“那咱這艘小破船即將揚帆起航，來，大家一起幹一杯。”

馮炬：“好！來，老周我們一起。”

在馮炬的一再堅持下，周友恆也舉起了酒杯。

就在中央商務區腳下的這條小巷子裡，“斷網”的原始團隊就這麼組建完成了。

當新一天來臨的時候，斷網團隊也迅速運轉了起來。

馮炬負責整個項目的把控，張霆潤負責融資，兩人同時參與市場工作，至於嚴璟則幹起了他的老本行，全面接管了產品的技術開發。由於西沃科技公司尚未註銷，所以這個經驗不足的創業團隊把斷網這個項目放進了西沃科技，但他們並不不知道，他們犯的這個低級錯誤會在日後讓他們遭遇嚴重的財務風險。

最初幾天，馮炬、張霆潤、嚴璟圍依舊每天會有一個頭腦風暴會議，他們的目標是在一個月內將斷網打磨成一個技術上足夠成熟的APP。會議之後，馮炬、嚴璟則變身碼農，將討論結果通過產品開發實現，張霆潤則四處奔走，尋找可能的融資機會。

至於周友恆，每天提著包早出晚歸，回到家的他就連試圖跟他們打招呼，也往往只會中斷他們的工作，周友恆漸漸覺得自己似乎有點格格不入了。

匯金大廈。

張霆潤從大廈裡走了出來，他剛結束了一輪面談，似乎效果不太理想，臉上流露出疲態，但他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了電話，看看能不能再預約幾個投資公司的朋友試一試。

張霆潤：“John，是我。。你在辦公室吧。。。對，上次給你提的那個項目。。。行，我馬上就過來。”

張霆潤掛掉電話，趕緊招手攔停了一輛出租車上車離開。

宇宙村，四人出租屋，晚上八點多。

馮炬和嚴璟像兩尊塑像一樣，僵直著上半身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唯獨兩隻手不停在鍵盤上敲擊著。

嚴璟一邊敲擊著鍵盤一邊說道：“等斷網APP用戶數量達到千萬上億的時候，我這個3號ID可就牛了。”

馮炬搖了搖頭：“你不覺得這種靚號的概念太浮躁了嗎？”

嚴璟：“喂，在咱APP只有4個用戶的前提下，我嚴璟能在乎這個ID編號的價值，那已經是對斷網未來的商業價值的最高褒獎了。”

馮炬：“那謝了，可惜下個版本更新後這個ID編號就沒了。”

嚴璟：“什麼更新？”

馮炬：“咱也說了不聯網的特點，既然是藍牙社交，咱就得純粹點，我想試試讓它的應用真正脫離互聯網，不依賴服務器。用戶只要下載安裝了斷網APP，咱就讓他們自由使用，無需登錄鑑權將會是第一步。”

嚴璟：“咱說歸說，你這樣是不是太激進了點？”

張霆潤打開門回來了，把包扔在桌上，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

張霆潤：“你們在聊什麼呢？”

嚴璟：“馮炬想把斷網的去互聯網化立即實現。”

張霆潤大驚：“那不變成單機軟件了？這個問題之前咱聊過啊，不是否了嗎？”

馮炬：“我想了又想，只有去互聯網化，斷網才能成為一款純粹的近程社交產品，再說，不聯網就不是互聯網軟件了，這樣也能規避監管吧，畢竟咱這玩意兒真要從技術上說，跟互聯網沒關係了。”

張霆潤：“有點想法，但是。。。我也說不出哪裡不對。”

嚴璟：“第一，從技術上說近程社交是個新事物，的確不知道能不能算做互聯網產品，但是能不能免除監管還不一定。第二點，很重要。”

張霆潤：“怎麼？”

嚴璟嚴肅地說道：“我們會失去用戶的管理控制權。”

正如嚴璟所說，如果無需登錄鑑權，那意味著用戶不需要註冊，他們下載“斷網”之後，只需利用手機終端上的藍牙模塊即可使用“斷網”APP的所有功能。對於用戶來說固然好，可對於西沃科技來說，似乎他們得到的只不過是虛無縹緲的用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