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昀睫毛顫了顫,目光看向遠處,聲音壓的很低,恐讓外人聽見:“公主,此舉不可為。”
風吹過身後的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清冷的月光撒在蘇昀的身上,即便靠在他懷裡,也能感受到陣陣的寒意。
“那我沒什麼想補充的了。”商柔緊了緊身上的外衫,這不可為,那不可為的,跟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夫子一樣。
蘇昀垂眸看向懷裡的商柔,聲音淡淡道:“既然這樣,公主早些休息。”
商柔也不氣惱,她扶著蘇昀的肩膀緩緩起身,他早晚還得回來問她,何必急在這一時。
齋舍院子內,王淼拉著溫子玥的手,小聲道:“我看,就是那個新來的偷得,雖然做了老王爺的義女,可你看她戴的簪子,還是木頭做的…”
關靜兒站在一旁,沒有吭聲。
“沒有證據的話,不能說,如今蘇大人親自查,一定能查出個水落石出。”溫子玥說著拍了拍王淼的手背:“這樣的話,可不能當著蘇大人的面說,知道嗎?”
嬤嬤已經帶著人,挨個齋舍的查,可依舊無所獲,簪子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
商柔回來後,又被嬤嬤帶到一旁詢問了一番,最後她揉著鼻子打著噴嚏回了齋舍。
她之前落過水,底子不好,最怕的就是受風著涼。
溫子玥紅著眼眶看著蘇昀,聲音很輕,也很柔:“蘇大人,您一定要幫我。”
“你心中可有懷疑之人,但說無妨。”蘇昀淡淡道。
溫子玥搖了搖頭,無憑無據,就算有也不能亂說…
蘇昀點了點頭:“回去吧。”說著他讓嬤嬤將王淼領了過來。
溫子玥臨走前回頭看了蘇昀一眼,這回紅的不僅僅只是眼眶了,她仰慕他許久,之前讓父親試探過幾次,他的回覆都是“天下不穩,不談兒女情長”
王淼看到蘇昀後,有些緊張,手捏著衣襬。
“不必緊張,我問你答便是。”蘇昀說著端起剛剛嬤嬤為他沏的熱茶。
王淼小聲回了“是”,但她還是不敢抬頭去看蘇昀。
“發現財物丟失,是什麼時候。”蘇昀的聲音不大,他觀察著王淼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王淼捏著衣襬,手心裡布了一層冷汗:“今,今天晚上,馬上可以回家了,我打算收拾一下,結果發現裝銀票的盒子不見了。”
蘇昀接著問了好幾個問題,王淼回答時都很緊張…
“你可有懷疑之人,你不必害怕,在這裡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傳出去。”蘇昀眉心微蹙,從開始到現在,她的反應太反常了。
王淼一聽這話馬上抬起頭:“我懷疑是新來的那個李木木,我們三個在一起一年之久,東西放在明處都沒丟失過,她今天來,東西就丟了…”
蘇昀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反駁她的話,有這樣的懷疑很正常。
“還有…”王淼走進了兩步,小聲道接著道:“關靜兒的妹妹,關筱,天天來我們齋舍,可她並不是我們齋舍的人。”
她早就對關筱不滿了,一個庶女,也就關靜兒看得起她,把她帶到了國子監,不然像她這樣的,就應該一直被關在家裡,到年齡嫁出去,給人做妾室。
有什麼資格在她面前,吆五喝六的,時不時還要訓斥她,就因為她商戶出身…
蘇昀再次點頭:“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可以隨時到書閣找我,回去吧。”
王淼回去後,看到關靜兒和關筱站在一起,她笑著走了過去。
“姐姐,我懷疑她賊喊捉賊,早不丟,晚不丟,偏偏今天丟,不就是想栽贓嫁禍嗎?”關筱看王淼也不順眼,一臉的諂媚,見誰都巴結,牆頭草兩面倒。
跟她那奸商爹一樣。
還以為來到國子監,就能找個金龜婿,見到男子,就裝羞澀,聲音都跟著變。
關靜兒嘆了口氣,這傻丫頭,還不知道要大禍臨頭了。
“一會,蘇大人問什麼,你便說什麼,不可有半個字隱瞞,知道嗎?”關靜兒擔心關筱不肯說實話,那樣會令事態更加嚴重。
關筱點了點頭。
但是關靜兒忘了教她,不可亂說…
姐妹兩個是一起被嬤嬤領去的,蘇昀問的基本與前兩次一致,問道有無懷疑之人時,關靜兒搖了搖頭。
“有啊,王淼和那個新來的。”關筱說著還用手比劃了兩下:“新來的那個不必多說,她來了東西就丟了,她身上沒有一件值錢的物件,髮簪還是木製的。”
“咳咳–”
關靜兒咳嗽了兩聲,本來是想打斷關筱的,結果不曾想,她越說聲音越大,越激動。
“蘇大人,你想想啊,她窮鄉僻壤來的,沒見過那麼多銀子,更別提皇后賜的簪子了,還有,她今天故意與幾名男子搭訕,獻媚,結果全被她嚇跑了…”
關筱小嘴叭叭的說著,這些也都是她回到自己齋舍聽到的。
蘇昀表情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變化,他慢慢放下茶盞,與男子搭訕,獻媚…
“還有就是王淼,我懷疑她根本沒有丟銀子,都是裝出來的,前幾次,子玥姐姐帶髮簪時,她羨慕的不得了。”關筱說完看向關靜兒,見她臉色不好,她才閉上了嘴。
蘇昀讓兩人回去休息。
她們都走了以後,管事嬤嬤上前:“蘇大人,沒有,齋舍裡裡外外都找了,包括花壇,草堆,都找了,沒有。”
蘇昀站起身,手背在身後,沉聲道:“今天就到查到這,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還不等他走遠,一個嬤嬤急匆匆跑了出來:“蘇大人,那名叫李木木的女學子,回去後便發了熱,此時已經說胡話了。”
蘇昀轉過頭,怪不得一見到他,就往他身上貼,原來是怕冷。
“病的如此重,勞煩嬤嬤將人帶出,我帶她去醫館。”蘇昀神色變了變,小公主若是有了什麼閃失,如何是好。
他竟沒有察覺,還以為她只是胡鬧,故意挑逗。
商柔嘴唇微張,嘴裡含著“父皇”“母后”但聲音很小,守在一旁的嬤嬤也聽不清她再說什麼。
“蘇大人,讓我們把人帶出去。”嬤嬤說著拽過一旁的被子,將商柔裹在裡面。
溫子玥正擰著棉布,聽說要蘇昀要將人帶走,她忙跟了上去:“嬤嬤,我會照顧人,讓我跟著一起去吧。”她其實是有私心的,她想離蘇昀更近些。
“恐怕不行,蘇大人沒說,我們也不敢啊。”嬤嬤說著,抬著商柔往出走。
溫子玥身為丞相嫡女,這大晚上的若是有個什麼,她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王淼輕哼一聲:“病的真巧。”
關筱坐在關靜兒的床上接話道:“我們一同吹的冷風,別人都沒事,她一個獵戶的女兒,竟然病了。”
“你若在多言,便回到府中去。”關靜兒怒斥,怎麼一點心眼都不長,這話是能亂說的嗎!
“而且,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之前也有學子生病,但也沒見蘇大人如此關心,竟連夜親自帶她去醫館。”王淼說著餘光看向站在門口的溫子玥。
傻子都看得出來,溫子玥心悅蘇大人。
“不得背後議論師長。”溫子玥聲音沉了下來,她很少用這樣的語氣與人說話。
王淼閉上了嘴。
種子只有種下去,才會發芽…
蘇昀命人套了馬車,見嬤嬤過來,他讓嬤嬤將商柔放在鋪好的馬車上:“謝謝嬤嬤,今日之事,不可外傳。”
“是。”
“是,蘇大人。”
兩名嬤嬤說完退到了一旁。
蘇昀將商柔的人皮面具摘下,此刻精緻的小臉燒的得滾燙,額頭出了一層的細汗…
“父皇…”商柔嘟囔著。
蘇昀將被子打開,若是一直這麼捂著,熱氣不散,不利益病情。
淚水順著商柔的眼角滑落,若是先皇還活著,肯定不會讓她去和親,更不可能讓她自己想辦法。
蘇昀用衣袖擦了擦商柔額頭上的細汗,見她落淚,他伸出手,擦拭她眼角的淚水。
若是她有的選,定不會翻牆入蘇府,更不會與他行夫妻之實。
丞相逼的緊,皇上有意為之,太后不得干政,小公主認識的人裡,大多都是武將,在此事上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走投無路,才找想到了他。
馬車停在了蘇府,蘇昀抱著商柔下了車。
管家上前不解道:“老爺,大夫已經到了,就在大廳候著。”
這大晚上的,老爺竟然抱著一名女子入府,若非,府中要有喜事了?
“把大夫請到我院中去。”蘇昀走的很快,商柔身上雖然蓋著被子,但他還是擔心冷風進入,會加重病情。
商柔躺在床上,呼吸變得很重,吐出的都是熱氣,她一直在哭,在叫先皇。
蘇昀讓伺候的下人打了盆溫水,不管怎麼樣,先降溫總是沒錯的。
大夫來後先摸了摸額頭,隨後為商柔把了脈,最後寫了一劑藥方:“大人,小姐是染了風寒,喝幾副藥即可。”
“勞煩大夫了。”蘇昀剛要起身,卻發現商柔正拽著他的衣角,一雙漂亮的眸子帶著霧氣看著他。
“師長,我好難受…”商柔聲音虛弱,手緊緊攥著蘇昀的衣服。
蘇昀俯身為商柔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聲音溫柔了下來:“大夫已經開了藥,柔兒放心,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大夫在這,他不能稱其為公主,若是日後傳出去,有損她的清譽。
商柔帶著濃重的鼻音“嗯”了一聲後,閉上了眼睛,長睫上還掛著淚珠,她生病的時候,很乖,也非常聽話。
“大人,這藥得喝七天,若七天還不好,我再來。”大夫說著將藥房放下。
蘇昀點頭,讓管家給了銀子,送大夫出府。
商柔咳嗽了兩聲:“疼…”她現在嗓子乾澀,疼的不得了。
蘇昀起身倒了杯溫水。
商柔頭暈,眼睛都不想睜更別提起身喝水了。
蘇昀嘗試了兩次,最後只能差人拿來筷子。
筷子貼在商柔唇上,蘇昀慢慢將溫水順著筷子倒下,水自然而然進入口中…
商柔喝了藥,睡在了蘇昀的床上。
蘇昀坐在床邊,手裡拿著書,藉著燭光翻閱著,大夫說,若是夜裡起熱,一定要及時降溫。
他不放心下人伺候。
商柔後半夜劇烈咳嗽,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她捂著脖頸蜷縮在床上,每次咳,她都疼。
蘇昀手裡端著茶,靠在床柱上,神情複雜地看著床上的小公主:“起身,喝點梨湯潤潤喉,好嗎?”
商柔撐著床,坐起身,後無力地靠在蘇昀身上,聲音很弱:“就怪你。”說著她喝了口梨湯。
蘇昀垂眸,默認了。
商柔靠著蘇昀,身上蓋著被子,她不想躺下,一躺下就會咳個不停。
皇后怪她,貴妃不承認是她推她落水的,皇兄讓她忍,可是誰又知道,她因此傷了身體。
每到冬日都格外的難熬,一個不小心就會躺在床上數日,如今又被送去了國子監,她的日子可怎麼熬。
蘇昀攬著商柔的肩膀,讓她靠的更加舒服些。
“你身上好香。”商柔閉著眼睛,聲音沙啞道。
蘇昀沉默片刻,那不是她身上的香味嗎…
商柔將手深到褻衣裡,掌心貼著他的皮膚,很熱,很舒服。
蘇昀在心底長長嘆了口氣,她知不知,自己在做什麼?
商柔睡著後,蘇昀將她慢慢放下,才起身整理身上的衣物。
“老爺,宮裡回話了。”管家輕輕敲了敲門。
蘇昀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兒,見她還睡著,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皇上回了信,要他無論如何都要照顧好小公主,至於回宮一事,皇上隻字未提…
好不容易把小公主送出宮,皇上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讓她回去。
蘇昀將信收了起來,畢竟是皇上的筆墨,不能隨意丟棄,可他不知,這封信,日後會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
商柔睡到中午才醒,一睜眼就看到蘇昀睡在窗邊的軟榻上,書還放在枕邊,她撐著床,緩緩坐了起來,他竟然在看醫書…
不過現在不是被美男所惑的時候,她必須回國子監,不然髒水越潑越多,就成事實了!
【因為腦子有限,我每次寫完文,我都無法聚精會神的思考,甚至會舉起手,問我老公,這是左手還是右手… 就感覺腦袋被蒙上了一層紗布似的,恍恍惚惚的。】
【所以寶子們,學完習後,一定要適當放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