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執行官

眾創中心。

馮炬與最後兩名程序員握手告別後，目送他們揹著包抱著盒子離開了辦公區。現在說創業難，裁員、倒閉都能掉人幾層皮。對馮炬來說，好歹倒閉得還挺順利。說來也挺正常，這些員工招進來才一個多月，連勞動合同都沒簽。況且這幾名員工的怕是比馮炬這個創業的處境都要好很多，面對馮炬這位可憐的老闆，他不拖欠工資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馮炬看著空蕩蕩的工位發起了呆，片刻後，江凱悅走了過來。

馮炬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回來第一天，就要解散公司，連賠償金也給不起。”

江凱悅：“沒事，感覺這工作以來也沒做什麼事情，我自己都覺得很忐忑呢。”

馮炬：“謝謝你的理解，希望你能順利找到下一份工作。”

江凱悅：“怎麼說，我也算有了工作經驗了，我還是要謝謝馮總給我機會。”

馮炬：“希望能幫到你，那就這麼再見吧！”

江凱悅：“馮總，您一定會成功的，希望以後還能為您工作。”

馮炬笑了笑，目送著他創業路上的第一名員工離開了辦公區。

手機響了起來，馮炬拿起來一看，屏幕顯示王璇來電，馮炬接聽。

馮炬：“王總您好！”

王璇：“不好意思啊，馮總，我們這邊的人力資源部門考慮到您的創業經歷。。。”

馮炬默默聽著王璇說完：“沒事！還是感謝王總。。。好的，再見。”

這個結果也在馮炬意料之內，他總算也明白了，創業，這就是一條不歸路，尤其是那些失敗的創業者，打工是沒什麼出路了，所以才會有那麼多連續創業失敗者，因為成功是扳回敗局的唯一方式。

辦完了眾創中心的退出手續，馮炬搭上了回家的地鐵，他靠在靠背上，兩眼無神看著前方發呆。

手機響了一下，馮炬拿起手機，“國民球星”APP推送了一條消息。

馮炬搖了搖頭，他突然意識到這個APP現在掛在服務器上，每個月還得燒幾千塊，他琢磨著晚上回去後還是終止服務算了，對他來說，這創業一兩個月欠了上十萬，當務之急還是得止損。

馮炬打開國民球星APP，他還是比較好奇推送了什麼。

只見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條私信“哥們，也在地鐵上嗎？平常在哪踢球呢？”，下面小字顯示“通過藍牙發送，用戶離您57米”。

馮炬緊鎖的眉頭突然展開，一瞬間一個idea在他腦海中擦出了火花，就在那一刻馮炬覺得自己的腦子飛速運轉起來，好像這顆小火花突然就引燃了他的小宇宙。

24小時便利店，天色已晚，裡面已經沒什麼客人，馮炬揹著包再次走了進去。

一聲“歡迎光臨”後，劉閃對著馮炬微笑示意，馮炬也笑了笑。

劉閃：“你很久沒來了呀。”

馮炬：“呵呵，最近一直在出差。”

劉閃：“今天想買點什麼？”

馮炬：“給我來一提啤酒吧，6瓶罐裝的那種。”

劉閃：“有很多品種哦，您要哪種？”

馮炬：“隨便，你決定吧。”

劉閃從貨架上拿下一提啤酒：“這款其他客人經常買，可以嗎？”

馮炬：“行，就這款吧。”

馮炬掃碼付款後，接過了劉閃遞過來的啤酒：“謝謝！”

劉閃笑著問道：“今天不買牛奶了嗎？很新鮮哦。”

馮炬猶豫了下，微笑著看著劉閃：“其實我從來不喝牛奶，我乳糖不耐受。”

馮炬說完便笑著離開了便利店，可劉閃卻不明所以，她無法明白這位顧客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宇宙小區，四人出租屋內。

大門突然打開，馮炬揹著包走了進來，在電視機前坐成一排的張霆潤、嚴璟、周友恆三人不約而同停下了正在進行的遊戲，緊盯著走進來的馮炬。

馮炬旁若無人地把包放在桌上，然後坐到工位上，拿出電腦打開，一氣呵成進入了工作狀態。

三人面面相覷，張霆潤給周友恆使眼色。

周友恆悄聲說道：“他是不是受打擊太重了？”

嚴璟悄聲：“看起來不像融資成功，但也不像倒閉啊。不過，他回來還加啥班？”

馮炬表情淡定地說道：“你們要低嘀咕聲音再小點啊。公司已經倒閉，員工都遣散了，項目也終止了。”

張霆潤：“馮炬，有啥不爽咱一起聊聊啊，別一人在那鬱悶。”

馮炬表情平靜地說道：“你哪裡看到我鬱悶了？再說了，我現在這情況、這處境，一屁股負債，哪有鬱悶的時間和資本。”

馮炬抬起頭表情輕鬆地回應了一下，繼續專注地敲擊著鍵盤。

周友恆：“有啥需要幫忙的說一聲啊。。。。”

馮炬：“還好，你們不用擔心，有需要我會開口的。”

馮炬再次抬起頭表情輕鬆地回應了一下，繼續專注地敲擊著鍵盤。張霆潤和周友恆對視了下，聳了聳肩，繼續投入到電視遊戲中。

之後的日子裡，在這間出租屋裡，張霆潤、嚴璟、周友恆三人出出進進，唯獨馮炬一次門都沒有出過。大家都要睡的時候，馮炬坐在電腦前敲擊著，大家早上出門的時候，馮炬已經起床坐到了電腦前，大家都回家了，馮炬依舊坐在電腦前，像一個機器人一樣，大家給他說句話，他也只是嗯嗯啊啊敷衍著回應下，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轉眼已是三週以後，伴隨著一陣開鎖聲，客廳大門打開，張霆潤走進了進來，他鬆了鬆領口，取下領帶，然後把公文包扔到了沙發上。

嚴璟和周友恆在電視機前玩著主機遊戲。

周友恆頭也不回問道：“面試怎麼樣？”

張霆潤：“哎，還是讓我等消息。”

周友恆：“彆著急，現在創業公司這麼多，你應該沒問題的。”

張霆潤：“好巧不巧，趕上裁員潮了，現在這個環境下想找個好工作還真不容易。”

周友恆：“對了，有沒有獵頭找你？”

張霆潤：“沒有，咱這履歷，我估計獵頭看不上。”

嚴璟面無表情地說道：“可能獵頭公司也在裁員吧。”

張霆潤環顧了下四周：“我說奇怪了，今天你們倆怎麼沒坐到電腦前？”

周友恆看了看張霆潤：“哦，小區施工把光纖挖斷了，家裡沒網，得晚上十二點才能修好。”

張霆潤：“這樣啊，那反正沒正事兒搞，要不我們晚上聚一下？”

嚴璟一邊玩著遊戲一邊面無表情回應道：“我OK。對了，你網上買的手機，我幫你拆了簽收的，放在桌上。”

張霆潤走到書桌前，看到了桌上的新手機。

張霆潤：“你們沒幫我開機檢查下？”

周友恆：“馮炬幫你開機掰整了下，說是手機沒問題。”

張霆潤：“哦。”

張霆潤一邊把玩新手機，一邊左顧右盼。

張霆潤：“奇怪了，馮炬在家窩了幾周，怎麼今天回來沒看見他人？”

周友恆：“剛出去沒多久，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幹嘛去了。”

張霆潤：“那我給他打電話。我們兩個失意的人今晚要好好發洩一下。”

張霆潤把新手機放到桌上，從口袋掏出舊手機準備打電話。可突然間，桌上的新手機屏幕點亮了，伴隨著鈴聲屏幕上顯示“馮炬的視頻請求”。

張霆潤拿起新手機，看了看圖表，顯示NO SIM，他覺得很奇怪。

張霆潤一臉疑問：“手機沒插SIM卡啊？怎麼會。。”

周友恆：“那肯定是連了WIFI唄”

嚴璟：“小區光纜不是斷了嗎，不然我倆坐這裡玩單機遊戲？”

三人都放下了手裡的事情，這件詭異的事情顯然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張霆潤按鍵接通視頻，馮炬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

張霆潤：“喂，你小子在哪呢？咋回事？”

馮炬：“你走到窗戶前，往對面天台看。”

張霆潤：“對面天台？”

張霆潤拿著電話走到了窗戶前，往外看去。

只見在隔著一條街道，對面的樓頂天台上，馮炬站在那裡向張霆潤揮手示意，視頻中傳來馮炬的圖像和聲音。

馮炬：“聲音清楚嗎？視頻傳輸效果怎樣？”

張霆潤：“挺清楚流暢啊。”

嚴璟表情認真：“怎麼這麼清楚，看起來像是無損傳輸。”

周友恆：“這有什麼奇怪的，現在通信技術這麼成熟，視頻通話又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

張霆潤：“但這臺手機沒有使用互聯網啊。”

眾人不解。

嚴璟眉頭緊鎖著說道：“是藍牙。”

周友恆：“藍牙通信不是十幾年前就有的技術了嗎？現在能傳輸這麼遠了？”

嚴璟一臉嚴肅：“有一點很奇怪，從效果上看似乎沒什麼數據衰減。”

張霆潤對著鏡頭問道：“馮炬，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透過手機屏幕上，馮炬也看到了三人詫異的表情，他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馮炬：“國民球星APP也轉型了。”

張霆潤這才明白，手機上裝了一個新APP，在嚴璟和周友恆的圍觀下，他操作起了手機，三人緊盯著手機屏幕。

手機屏幕切回到桌面，界面上有一個新安裝的應用圖標，名字叫“近程社交”。

三人異口同聲驚呼道：“近程社交？”

四人出租屋。

馮炬此時已經回到客廳，站在了他們經常搞“家庭路演”的小白板前，白板上已經畫滿了文字和圖案，其餘三人已經專注地聽完了馮炬對他這個新產品的講解。

嚴璟首先發難：“你這不就是一個閹割了互聯網功能的IM軟件嗎？”

馮炬笑了笑：“不說要善於做減法嗎？”

張霆潤：“你這也減的太離譜了，相當於你研發了一臺手機，但是去掉了打電話的功能。”

大家鬨笑了起來。

嚴璟：“而且藍牙社交也不是什麼新發明，十幾年前人家都知道在地鐵上用藍牙撩妹了。”

周友恆：“現在大多數IM軟件的LBS功能，已經滿足了這種需求啊。”

張霆潤：“而且還都是巨頭。你覺得在這個領域中，活下來幾率有多大？”

馮炬：“手機的出現並沒有消滅對講機，對吧。”

馮炬在白板上“近程社交”四個字上劃了一個圈。

馮炬：“藍牙只是一種技術，的確不稀奇，但是我認為，這其實是一個被忽略掉的細分領域。”

張霆潤：“細分領域？這個領域如何細分？如何定義？”

馮炬：“現階段的話，我認為應該是空間距離在半徑100米以內的線上社交。”

其餘三人互相對視。

周友恆：“為什麼是100米？”

馮炬：“在目前最先進的藍牙5.0技術標準下，我的算法已經實現了100米範圍內的穩定連接和傳輸。”

嚴璟：“藍牙標稱的5.0理論傳輸距離是300米，你這個算法倒的確實現了藍牙5.0理論數值的30%。”

馮炬得意地說道：“這只是我的第一版算法，目前只是測試版的，結果你們已經看到了，我相信以後可以做得更好。”

張霆潤：“前後左右100米，那就是100米的半徑。那100米的半徑內能做些什麼呢？”

馮炬：“100米半徑的應用場景比如，最大的航空客機空客A380長度73米，動車長度在200米到400米之間，一個大型體育場大概長寬各300米左右。”

張霆潤：“搭飛機倒是挺適合用這個。”

周友恆：“火車、地鐵也很適配。”

馮炬笑著說道：“還有一種場景，就在此時此刻。。。”

眾人在馮炬的引導下思考起來。

嚴璟首先發言：“一百米半徑基本可以覆蓋一個小型社區，百米大樓基本上是二十到三十層。。。”

周友恆也突然明白了：“比如大學、高校？”

嚴璟：“如果你的算法能解決藍牙傳輸的物理穿透能力。。。”

馮炬：“這已經不是問題。”

嚴璟打斷：“那這個APP豈不是有機會比微信還強大？”

馮炬笑了笑沒有說話，他顯然明白嚴璟指的是什麼。

周友恆搖了搖頭：“胡扯，怎麼會比微信強大？微信的通信是互聯網+LBS啊，功能顯然比這個APP多。而且微信已經不僅僅是社交APP，它已經自己繁衍出了一個產品生態圈。”

嚴璟笑了笑，再次露出其標誌性的蔑視。

嚴璟拋出了他的觀點：“你們別忘記了，近程社交是脫離互聯網運作的。這玩意兒根本沒必要和微信對標，從它誕生的那一刻起，它就會創造一個獨立的產品生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