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成洲隔着车窗,看到双手张开挡在车前的女人,眉心皱起,眸底冷意森然。
“沈泠安,你发什么疯!”他落下车窗。
沈泠安疯了般扒上来,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
“不准去!不要去!最后一次了!乔成洲,最后一次了!你陪我过生日好不好?!”从最初的疯狂,到后面,变成祈求。
沈泠安从没这么脆弱。
以前的她,笑靥如花,巧言善变,辗转在各种饭局之中,亦或者,设下一个又一个的商业陷阱,诱人入内,谁不说她是乔成洲的贤外助?
可是今天,她放纵自己。
撕下那层贴了七年的面具,彻彻底底,将自己的脆弱和祈求暴露在乔成洲面前。
甚至,隔着车窗,她去拽男人的衣角,近乎哀求的声音,倔强又疯狂。
“发什么疯?滚开!”乔成洲扯开衣角,伸手关窗。
“乔成洲!我才是你的妻子!你凭什么在我生日的时候去陪别的女人?!”沈泠安就是不松手,汽车的车窗升起又落下,反反复复。
乔成洲不耐极了。
“凭什么?就凭你该死!”他双眸冷戾,阴沉又狠地盯着沈泠安:“很多事我不说破,你真的当我不知道?沈泠安,我是看在沈叔的份上给你留脸面,既然你自己不要脸,那我告诉你!”
他猝不及防打开车门,下来。
一只手狠狠钳住沈泠安无措的下巴,盯着她:“七年前,夕柔为什么会出意外?不要说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只是约她出去,沈泠安,你真当别人是傻子?”
“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他亲口告诉我,是你私下委托他,他手里还有你和他的转账记录。沈泠安,你还要说什么!”
“什……什么?”沈泠安愣住。
双眸因为诧异无措而猛地瞠大。
可她的这些反应在乔成洲看来不过是又一场表演罢了,他冷笑一声,一把将她甩出。
沈泠安的后腰磕在花园凸起的墙角,脸色煞白。
乔成洲视若无睹。
和夕柔受过的伤相比,沈泠安这些算什么?
“要不是看在沈叔的份上,沈泠安,你现在应该在监狱待着!所以,别妄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你现在能好好站在这里,只不过是为了赎罪!你这辈子,就只配为了赎罪活着!”
话落,乔成洲上车。
毫不犹豫就要发动引擎。
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却在这时传入耳朵:“乔成洲!我没有!我快要死了!我没做过那些,你别走好不好,你陪我过最后一个生日好不好?我求你了!”
她的话凌乱又疯狂。
乔成洲发动引擎的动作却没停,他只是冷漠往外看了一眼:“既然要死了,那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
既然要死了,那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
车尾的灯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
沈泠安反复咀嚼着这句话里的意思,却怎么都搞不明白。
她要死了?
是的……她好像,的确快死了。
沈泠安蜷缩在花园边上,笑笑,骤然,又放声痛哭起来。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乔成洲希望她去死啊。
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追逐了这么多年的光,其实,一直都恨不得她去死。
呵……呵呵……
腰上的疼痛已经被忽略,和心里的疼相比,这些算什么?
沈泠安哭够了,赤着发木的脚一点一点走进别墅。
微有些颤抖的手推开门,撑着身体,干涩无泪的双眸缓缓的环顾过四周。这个别墅内,每一个小小的角落都倾注了她的心思,进门的脚垫,墙上的挂画,角落里长势喜人的小小植物……
这里,是她曾满怀着与他幸福生活的憧憬,一点点打理起来的。
那些期盼犹在眼前,却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
沈泠安扶着墙壁,最后一次环视她和他的这个家,然后关门,走出去。
深暗的海,在夜色中无声无息。
沈泠安迈脚走入其中。
海水一点点,没过小腿,没过膝盖,再没过腰,最后,终于,将她整个人一点点吞噬进去。
冰冷的海水,明明应该是很痛苦,沈泠安却在此时难得的感受到温暖。
琳琳的海水在她的头顶折射出好看的光,空气越来越稀薄的时候,沈泠安似乎看到少年时候的乔成洲蹙眉向着自己走来,她笑了笑,紧攥着的手终于一点点的松开:“乔成洲,再见。”
“乔成洲,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