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他們終於被取出來啦！”沙百靈抽泣之餘，驚訝且欣喜。
遊蛇蠱蟲一旦進入人體，幾乎沒有取出的可能，他們嘗試了五年都沒有辦法。
“我把所有靈息都用來保護重要的器官和骨頭了，所以皮膚很脆弱。這些蟲子撞得太兇，直接衝出我的皮膚了。”
沈安嵐用氣聲輕輕說著。
正如鬱赫澤和枝瑤所分析的，沈安嵐的戰鬥方式近乎瘋狂。
沙百靈真的很佩服沈安嵐。她每次都能從絕境裡涅槃而生，就算是不可避免的疼痛與傷害，她也能完美地利用他們。
“那你右腿骨為什麼斷了？你內臟怎麼損壞成那個樣子！”沙百靈責怪道。
“我可是臥底出身的啊。與敵人對峙的時候，演戲要演足，半點差錯都不能出。還好有你，阿靈。有你在我身邊，我受了多重的傷都不會有事。”沈安嵐閉眼。
這無比漫長的五年裡，她大腦不曾有過半分停歇，每時每刻都在警惕著周圍、佈署著戰略，因為她作為主帥，一旦稍有不慎，丟掉的不僅僅是她一人的性命。
偶爾戰況平息時，她會想起家人，想起死去的故人，想起遠方的戰友，卻唯獨不能想起鬱赫澤。
因為想他就意味著遊蛇蠱蟲的暴動，疼痛會讓自己變得遲鈍，遲鈍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過錯。她身上有著無數人的期許，怎麼可以敗在私情之上？所以她只能剋制，連做夢夢到他，都是奢望。
現在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得思念鬱赫澤了，這種感覺真的很讓她滿足。
兩人說話之際，龍緒和花昀走進了這個小房間。滿地的血汙為空白的小房間增添了不少色彩，讓人心驚膽戰。
“以前從未傷得這麼重啊！”龍緒擔憂。
“最後一次啦。”沈安嵐輕笑。
花昀從沈安嵐手裡接過六隻遊蛇蠱蟲，小心地封存好。這段時間需要模擬蠱蟲在沈安嵐體內的活動，以免西門灼生疑。
“將軍，我快要等不及那一天了。”龍緒握拳。
“快了。”花昀沉靜道。
“帶將軍去行醫房吧，小心著點。”沙百靈的緊急處理已經做完了。
沈安嵐的腦海中閃過了西門灼的臉。
你從來不親自動手打我，總是讓別的人或者是一些毒藥蠱蟲來折磨我。就像你從來不親手殺人一樣。你身上半點怨靈都不沾，可是這樣與西門瀧月他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會繼續利用你，然後徹底打敗你。
《禍世名單》排名第六位，“魘蛇”西門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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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我查到少主從西境帶走的那少年的身份了。”說話的是近帝衛二把手，西門灼的得力屬下“斷孽刀”卓延。也就是砍了油膩皇族的那位。
他折磨沈安嵐的次數是最多的。
在《禍世名單》裡，卓延排第十八。
“誰。”西門灼頭痛。
“西境小妖王，那隻銀黑釐渡鳥。”卓延答。
“她怕不是要掀了這片天！”
西門灼抓起能與沙百靈通信的結界石，又皺眉放下。
“我檢查了雲州大街上影像結界的記錄。少主被鬱家那位叫過去待了三刻鐘，後來是以男人的形象出來的。”卓延據實相告。
“今日鬱赫澤在，她才沒敢在選州主那會兒表明身份，被迫亮出了少主令牌。鬱赫澤對我們從來都是步步緊逼，猜到了她馳林的身份也不奇怪。這些不是她的錯。也不知他今日是否為難了她。”
西門灼揉眉，眼間盡是妖冶。
“她也可以選擇不去。”卓延煽風點火。
首領一遇到與少主有關的事，就變得不再精明。兩個預言之人的會面，怎麼可能那麼簡單！
西門灼拿起眼前安靜的蠱母看了許久，把它丟給了卓延。
“你去雲州，給我看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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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我有兩件事要報告。”花昀和龍緒坐在行醫房裡，屏風的外側。
沙百靈在屏風裡面給沈安嵐精細療傷。
“先說畢原那邊。”沈安嵐身體還在疼，但腦子很清醒。
“他沒有把將軍的事告訴任何人。以後也不會告訴任何人。”花昀答道。
“你銷燬了他的記憶？”龍緒問。
“不止。”花昀笑得有點邪魅，龍緒覺得他這個笑有點像壞人。
發現他要對將軍意圖不軌之後，花昀怎麼能忍住不廢了他！
“說下一件事吧。”沈安嵐想聽楚姨的情況。
“這個說來話長了。” 花昀纖指拿起盛滿椰子水的川璃杯。
此杯產於商州，深受富貴人家喜愛，杯壁渾然天成，形如遠山。茶水透過杯壁，整個川璃杯宛如一處山水之景。
龍緒拿出自己剛才在祭月樓樓下買的柑橘糕，準備邊吃邊聽花昀講故事。
“楚爾梅，二十五年前從忤逆帝都而慘遭大旱的遷州逃難到雲州，被重雲宮沈家收留，在後廚當差。後來結識了常去重雲宮拜會的施泰民，與其私定終身並生下了女兒楚柔。”
“果然是楚姨。”
“施泰民有正室，也就是施義謙的生母。十年前施泰民開始接觸十殿閻王的勢力，施夫人因反抗而去世，施泰民才提出接楚爾梅和楚柔回家。但條件是，楚爾梅要借後廚職位之便，毒殺沈秋山一家。”
“施泰民那麼早就開始預謀了！當時將軍才……才九歲！”龍緒驚。
“楚爾梅不但沒有答應，還暗中破壞了施泰民很多次下毒計劃。但施泰民次次以楚柔的性命威脅，使楚爾梅不能向沈秋山一家說明真相，只能一直如履薄冰，直到五年前。”
“楚姨……這麼多年我竟沒有察覺你的難處。”沈安嵐垂眉。
“關乎自己女兒的生命，她又怎麼可能讓你們發現破綻呢？”花昀勸慰。
“五年前，帝都選中了雲州，恩賜雲州十五歲左右的孩子去帝都參與覺醒儀式。但這其實是施泰民與帝都黃光貴族們一起獻給西門皇族的殺戮之禮。”
“將軍就是那次……”沙百靈心疼。
“施泰民對多年來楚爾梅的態度懷恨在心，強制把楚柔的名字加在了名單當中，替換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施義謙。”
“那可是他親生女兒啊。”沙百靈很能共情。因為她的父母在她出生後就拋棄了她，她從小在近帝衛長大，只有爺爺一個親人。
“小柔姐姐確實與我同去了。”沈安嵐不會忘記。
“後來回到雲州的只有施泰民一個人。他渾身是傷、痛哭流涕，拿著帝都下發的《告慰書》，說孩子們全都葬身於妖襲。”
“這些年西境的妖替人們擋了多少次罪行啊。”龍緒感嘆。
“但三個月後，楚柔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