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迷茫,阿姨一點都不信這個大波浪是我親戚。
她把我護在身後,質問大波浪:“你是幹什麼的?算孩子哪門子的姨?”
離得近了,我能聞到大波浪身上刺鼻的香水味,還能看到她濃重的妝粉下蓋著很深的黑眼圈。
我打心底裡不想跟她親近,我也說不清是為什麼。
大波浪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拿出翻蓋手機播了個號碼。
電話通了,她說:“月華姐,你說說蘇庭蕪,她防我跟防賊一樣。”
然後她把電話遞過來。
我只能接著,湊過去:“喂……”
楚月華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庭蕪,是我。”
她的聲音雖然很溫和,但跟孕婦阿姨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讓我感到害怕。
“怎麼不說話了?”
我嗓子乾澀的開了口:“……媽。”
楚月華滿意的“嗯”了一聲,說:“那是你霞姨,就是她要幫忙照顧你,你可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乖乖跟她走吧。”
我把電話還給大波浪,孕婦阿姨擔憂的問:“她真是你姨?”
我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楚月華都說是了,哪還有假。
孕婦阿姨的朋友似乎有急事,一直在催她,大波浪也拉著行李箱,讓我快點跟她走。
我最後對阿姨彎腰道謝,然後吃力的揹著揹包,跟上了大波浪。
出站後,我回頭,阿姨已經走了。
大波浪在車站外攔了輛摩的,跟他討價還價幾句,大波浪還把自己吸了一半的煙插到的哥嘴裡。
的哥吸了一口,下來把我的行李箱和揹包綁在後座上,然後讓我和大波浪一前一後的坐上去。
摩托車噪音很大,的哥又騎的很快,我第一次坐摩的,疾風把我的劉海吹得飛向兩邊,我牢牢抓著車把手,感覺又嚇人又刺激。
的哥把我們載到商貿城北頭,卸下東西,臨走前跟霞姨擠了擠眼睛,然後跨上車轟鳴而去。
我發現,霞姨好像沒給錢。
我以為商貿城就是商業街,這裡也好像確實是商業街,但地段很蕭條,整條街都掛著蒼白的招牌,什麼“小勇髮廊”、“曼尼足浴”、“茉莉按摩”,大白天也沒幾家店開門。
偶爾有開門的,卷閘門也落下了一半,讓人看不清裡面的光景。
霞姨踩著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往前走,最後在“香草髮廊”的店門前停下。
她從包臀裙的口袋裡摸出一枚鑰匙,嘩啦啦的打開卷閘門上的小門。
店裡很黑,裡面還傳出一股和她身上一樣的刺鼻氣味。
霞姨先把我的行李箱拖進去,看我站在外面,她揉著頭髮,不耐煩的說:“還愣著幹什麼?快點進來!”
我嚥了咽口水,硬著頭皮走進去。
霞姨打開房內的一盞小燈。
昏黃的燈光下,我看清了室內的佈置。
這兒還真是一間髮廊,地方很小,剪髮的桌椅鏡子靠左邊的牆擺著,周圍堆滿了瓶瓶罐罐,右邊牆放了洗頭的臺子,地上的碎頭髮也沒有掃,所有東西看上去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凌亂和骯髒。
霞姨一邊推著行李箱往裡走,一邊跟我說:“我們這兒不養閒人,以後我會給你派活的,樓上有個小單間,你先住在那裡……”
我忍不住問她:“那我要到哪裡上學?”
“呵,上學?”霞姨好笑的扭過頭。
可能看我長的不怎麼機靈,她停頓片刻,乾脆的說道:“上學又不著急,你先在這兒安頓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