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初放寒假,她以為或許能在寒假請許嘉珩吃上那頓飯。
但許嘉珩寒假沒回來,春節照舊去了老家過年,他們沒有見上面。
同年的暑假,許嘉珩也沒回來。
不對,回來了幾天,又再次回學校去了。
聽齊女士說,許爸讓他暑假再到公司裡去磨練一下,但他在S城自己找了一份實習,被許爸急叫回來,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他似乎有意留在S城。
姜程眼睛看著電視,耳朵聽著她媽和齊女士的對話,一口接一口地吃完手裡的雪糕。
真難吃,齁甜,以前也沒發現這雪糕那麼難吃。
扯下衣領,肩膀上赫然出現一個牙印,從牙印的深度,不難看出下嘴的人有多大的怒意。
她真狠了心咬他。
許嘉珩打開藥箱,拿起棉籤沾了碘伏,在肩膀上來回擦拭了幾遍。
“卑鄙。”、“不要臉。”
姜程的謾罵言猶在耳,他倒不覺得生氣,事實確實如此。
如果她要跟他保持距離,那才難辦。
老舊的居民區,樓層不高,過了午夜還能聽見樓下傳來的說話聲。
他坐到沙發的躺椅上,接近四月,晚風仍帶著涼意,卻意外地舒服。
陽臺斜對面以前住的是一對退休的夫婦,現在是一對年輕的夫妻,又或者是情侶。
偶爾會看見他們在陽臺吃晚飯、小酌,這會兒似乎是弄了燒烤盤,男的不時翻動著烤盤的食物,放進女生的碗裡,女生一會吃著,一會又用筷子夾起食物喂進男生的嘴裡。
平常又動人的畫面。
大學導師常誇他,有敏銳的判斷和領悟力、以及堅定的執行力,可在有些課題上,他卻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其中之一便是他的感情。
而這個課題裡,一個姜程便讓他頭疼,佔滿了他感情的全部,卻沒有結果。
他們有些不太友好的過往,但他直覺,長大後的姜程對他有不一樣的感覺,或許是好感,又或許是畏懼,總歸是在意的。
可是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他們的約會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有時親密得如膠似漆,有時生疏得像陌生人。
更奇怪的是,他們心照不宣地佔領了彼此的初吻和初夜,初戀卻不屬於彼此。按她的話來說,他們只是曖昧。
微冷的夜風隱約送來燒烤的香味,許嘉珩也難得地被勾起饞蟲,不過他最終只打開了手邊的啤酒。
略帶著點苦澀的、辛辣的和清爽的氣息,刺激著他的味蕾,暫時滿足了他的食慾。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夏天,在外婆家,他喝下的第一罐啤酒,被姜程撞見了。
說不清緣由,只是帶的零錢剛好夠買下那罐啤酒,回家後把醬油拿給外婆,啤酒被藏在冰箱最裡面。
直到夜深人靜,他坐在門檻,對著月色,拉開了易拉罐的拉環。
仰頭喝下第一口,不是他喜歡的味道,但足夠清爽,正好疏解炎夏的苦悶。
對面,有人隔著院子,遙遙地看著他。
深夜,白色的裙子,黑色的長髮,恐怖片裡的經典搭配,要不是他定力夠,早就喊出了聲。
他以為她會像以前一樣裝作看不見他,但她走了到了他面前,眼睛看著他手上的啤酒。
“你偷喝酒。”玻璃珠似的眼睛瞪大著。
他想,如果她嚷嚷著要告狀,他得告訴她,是誰把她從荒地裡背了回來?
“好喝嗎?”
“不好喝。”他如實相告。
她哦了一聲,撓了撓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