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香香
酒酣耳热的香香，渐渐入戏，目光瞅着眼前的红男绿女，眼风， 却一道道扫向钟山
香香行长第一眼看见钟山，身子居然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她后来告诉钟山，说：“你目光里有一种特别的东西，击中了我，激活了我沉睡了多年的梦！钟山开玩笑，说我眼里除了眼屎，就是对你的仰慕。”
相见的第一天，钟山做足了功课。香香，全名罗香香，现任市商业银行行长，三十八岁，离异。原籍确山县，随父母定居信阳。信阳中学毕业，金融学硕士。曾在多家银行履职。金融业务娴熟， 金融创新能力强，性格活泼豪爽，勇于担当。
信阳中学？好，有交集点。他心中有了底。
他换了一身迷彩服。出门时碰见柳玉，柳玉惊呼：“钟山院长，你太酷了！”
能让柳玉夸奖，太稀罕了。今天的修饰打扮，看来是绝对绝对没问题了。
他备了一套女式迷彩服，一套从日本采购的 SK-Ⅱ套装。前者是必须的道具；后者，三四十岁的女人，最爱。
部队首长等在军营前。钟山打开越野车后备箱，说：“辛苦兄弟们搬一下。这些都是一等明前毛尖，品名顶端红，替香香行长慰问我们最可爱的人。”
首长笑了，说：“好家伙，这么多茶叶，价值几十万吧？院长客气了。靶场都准备好了，待会香香行长来了，咱直接进靶场。”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奥迪驶来，在门前停下。钟山热情地迎上去，打开车门。香香行长款款下车，把手伸出来。钟山躬身弯腰， 手迎上去，不动声色地用中指勾了一下她的手掌心，然后热情谦卑地握住。香香脸上略现惊愕。钟山不容那惊愕表情展现，手松开， 把香香行长介绍给部队首长。
首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握住香香的手，说：“感谢行长和商行的全体员工，感谢您们对子弟兵的爱护。”
香香笑着说：“感谢你们啊，你们保家卫国，辛苦了！”
到了靶场，钟山拿出备好的迷彩服，说：“请香香行长换个装备。待会打靶，可能会有匍匐瞄准的动作，换上这个，会方便一些。” 既然约定了打靶，香香当然也做好准备。她脱掉上衣外套，露
出紧身 T 恤衣衫，直接把迷彩服套上。稍一整理，问左右：“咋样，丑不丑？”
首长和钟山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英姿飒爽，美不胜收！再戴上贝雷帽，可以上美国时代杂志封面了！”
俩人掏出手机，抢着给香香拍照。
香香大笑，哈哈，是吗，感谢您俩给我的信心。
随行的士兵送来几款步枪。香香接过一支，抚摸着精良的枪身， 把枪抱在胸前，做出军人姿态。背诵说：
“飒爽英姿五尺枪， 曙光初照演兵场。 中华儿女多奇志， 不爱红装爱武装。
“唉，枪短了，人更老了，英姿没了，奇志也没了。不过，手里一握住枪，还真的一下子感觉有力量了。”
钟山笑了，说：“枪是短了，威力却更大了，一分钟能打出上百发子弹啊。人嘛，也正当年，魅力最足啊！”
沙场的氛围，让大家都非常放松。香香浮出一抹红，笑了：“老了，哪还有什么魅力？钟院长真会说话。”
首长亲自动手，教香香什么是三点一线，怎么瞄准，怎么打开保险。他示范了十发子弹，士兵报告说，95 环。香香连连夸奖：“首长真是神枪手啊！”
士兵搬来一个绿色草垫，铺在射击位上。说：“行长请。”香香惊呼：“哈哈，我这是软席啊！”
她匍匐到草垫上，瞄准前方的靶标。钟山蹲在她身边，教她顺肩，身体放松，枪托抵紧。看她姿势不对，急得直接一只手伸到她贴到草垫上的腰下，托着她的身子，说，不对不对，抬高一点，身体摆成直线，好，好，好，射击！
砰砰砰砰……一阵枪响，士兵报靶说，零环、十环、零环、零 环、三十环、十环、零环、四十环……
大家齐喊：“行长加油，行长加油！”
一梭子子弹打完了，香香紧张得额上渗出汗珠。首长说：“女同志，第一次打枪，几乎都会脱靶。罗行长能打四十环，非常出彩了。”
香香还真是第一次打靶。原来觉得打枪是多神圣伟大的一件难事，没想到自己也能砰砰砰一梭子打完。管他多少环呢，把意志全神贯注到冷冰冰的钢枪上，让子弹呼啸而出，宣泄着力量和意志， 居然立即有一种征服世界的感觉，似乎自己整个柔弱的身躯，一下子都充满了神奇的力量。这感觉，刺激，好玩。
钟山鼓掌，说：“香香行长，再适应一下。来，首长，请您这正规军亲自辅导咱香香美女一下。”
在两个绝对纯种爷们面前，再刚强的女人，都会柔若小鸟。俩爷们满满的呵护和殷勤，香香用后脑勺都能感觉到。她不顺其自然地享受，就太对不起俩爷们了。
首长带了多年兵。新瓜蛋子教了一茬又一茬，十七八岁的女兵也带了很多轮。现在，教香香这个熟透了的女行长，自然轻车熟路， 小菜一碟。他正正规规地教了香香一套步枪射击要领，指导香香开枪射击。一阵枪声之后，士兵们报靶：“六十环、八十环、九十环„„”
大家齐声喝彩，夸香香行长悟性高，进步神速。这要是从军了， 绝对是花木兰、穆桂英一类的巾帼英豪。香香谦虚，把功劳推给首长，说：“全是首长指导的好！”
轮到钟山了，钟山说：“看我的！”抓起枪，端在手上，噼噼啪啪一通，成绩还不如香香。钟山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这是典型的纸上谈兵啊。见笑了！”
首长又教了香香手枪的射击要领，让士兵们把标靶距离缩短到几十米开外。香香笑说：“干脆移到一米远呗，让我体验一下神枪手的感觉。”
大家大笑。首长说：“手枪射程近，比步枪难掌握，别说你们新手，就我这把老枪，也打不了九环、十环。咱们主要是体验，找找感觉，以后大家多来，咱经常练，就熟能生巧了。”
这一说，都没压力了。几个人举起手枪，啪啪一阵瞄准射击。香香喊道：“妈呀，手枪后坐力也这么大，我双手都酸痛了。不玩了，不玩了！”
钟山看她，满脸兴奋，挤捏出一副少女的天真烂漫。看来，再矜持的女人，都有一颗少女心啊！
香香年龄老大不小，不过，由于保养得当，生活优渥，青春的尾巴还在。也因为自身模样太好，美色的底子还在，她挤捏出的少女娇憨，倒也不失美感。钟山心底里感慨，少女心，最好还是搭配少女脸。否则，老黄瓜刷绿漆，装的再嫩，也让人无法入口。
打枪的体验太爽。香香行长兴致盎然。原本没说定的午宴，钟山一提议，就得到她的赞同。
首长说：“民拥军，军爱民。今天行长和院长给我们战士送来这么贵重的消夏解暑茶叶，我们怎么说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这样吧，咱也别出门了，您们既然走进军营，就再体验一下咱军人的伙食。”
钟山说：“感谢首长盛情。部队纪律严格，咱军费本来就不多，我们还是不打扰了。咱们去我们云雾茶叶公司刚刚开张的酒店吧！”
首长知道钟山有要事求助美女行长，会意地一笑，说：“我们有纪律，不能喝酒，我就不陪您们了。那咱们另找个时间，请您们一定来体验体验我们军营士兵伙食哈。”
钟山和香香行长谢了，各带了随从，驱车来到云雾茶叶公司。钟山说：“信阳毛尖全国知名，信阳菜全省风行。我们正在探索开辟信阳茶宴，信阳茶配信阳菜，联袂演出，开辟市场。所以刚刚开了这个酒店，算是试验田。今天算是正式给您汇报这个项目，请您品鉴把关。”
走进包厢，香香眼睛一亮。餐桌上琳琅满目，除了经典的信阳菜，还有时令的阳澄湖蟹，高端海鲜。餐厅里摆了一个茶台，三名身穿汉服的美艳女孩，正在沏茶。
香香行长说：“菜好人更美好，活色生香。钟院长好艳福啊！”钟山一笑，说：“拿不出手啊！再说，哪一样，还不都是为罗行长准备的？都是您的菜，您别见笑就是了！”
香香说：“我口味哪有这么重？钟院长的菜，我才懒得抢！”钟山满脸正经，说：“香香行长，我也是您的菜啊！您是不是很嫌弃？！”
香香噗嗤一笑，说：“大院长，您可是全信阳市最儒雅倜傥的人物，谁敢嫌弃您？不过，谁又能高攀您啊？”
钟山也哈哈大笑，笑声听上去爽朗纯净。他说：“行长抬举了，我这个凡夫俗子，粗陋不堪，算哪门子人物。算了，承蒙行长鼓励， 咱今天痛快喝两杯。”
他不容别人再反驳，吆喝一声：“上酒！”
一个红衣女孩左右手分别搂着一瓶红酒，款款靠近酒桌，说： “拉菲，1982 年，请领导过目。”
女孩子轻声细语。钟山不动声色。香香行长眼皮抬都没抬，说： “哦，钟院长破费了。你这款酒的年份，是当年罗伯特·帕克评价为二十世纪最好的年份吧？这么多年，也只有日本、香港的顶级富豪们喝得起，现在，全大陆也找不到几瓶了吧？这么好的酒，让我这个小女子喝，顶多牛饮，纯属糟蹋啊！”
钟山鼓掌大笑，说：“就知道行长见多识广。我不管您牛饮还是浅斟慢酌，我就知道宝剑赠侠士，红粉送佳人。好酒嘛，肯定是给懂的知音喝了。我们云雾茶叶公司也就这点宝贝了，今天，我们这宝贝是遇到真命天子了。这酒能遇见您，才算不负人间此行吧！”香香行长说：“别别，别开了，这酒可是六万块钱一瓶，太奢侈，我可受用不起！”
钟山说：“行长对钱还有概念啊！稀罕，您也太勤俭了。您们那金库里，人民币堆成山，对您而言，有意义吗？”
香香说：“那些钱都是国家的，没有一分跟我有关系。我还是个穷光蛋。打一个比方说，我就像皇帝后宫的大太监，守着三千佳丽，只能过过眼瘾，任何心思都不能动——动了，也没用，我还是个守着三千佳丽的太监，阉人。”
俩人哈哈大笑。这会儿，红衣女郎早已看钟山的眼色，把两瓶拉菲瓶盖打开，倒进精致典雅的醒酒器里。
俩人对视，眼里多了几份内容。钟山左右逢迎，曲意奉承。香香心知肚明，含笑不语。
几杯红酒下来，香香行长脸色烧红，举止却愈加矜持、优雅。钟山举杯，乜斜着眼，满眼挑逗，语气却极严肃，说：“感谢尊敬尊贵的罗大行长今天体恤民情，与民同乐。早就听说罗行长是信阳第一金嗓子，我们不太相信，怕是江湖传言，大行长浪得虚名。服务员，把咱音响打开，看看罗行长敢不敢一展歌喉，现场验证？！”
这个包厢是酒店最高端的。转瞬间，天花板上的旋转灯光打开了，房间里流光溢彩；音响也打开了，音效蛮好。原来这是个餐饮和舞厅合一的包间。
“咦？大院长，你还敢怀疑？！大家给我打分，六十分就算满分哈！如果大家给我六十分，大院长，你说你赌个什么？”香香行长又碰了一杯酒，满脸豪气。
钟山说：“好啊，你要我赌什么，我就赌什么？这样吧，赌什么，咱叫现场的服务人员说。”
钟山拿了麦克风，说：“我抛砖引玉，先来一个《咱当兵的人》。”他随着伴音吼起来，嗓音浑厚，颇有质感，唱的铿锵有力。一曲终了，香香行长带头喝彩。
钟山说：“罗行长可是咱豫南有名的金嗓子，一般的歌，显不出她的功力。这样吧，我点一曲《青藏高原》，原唱李娜。江湖上都传说李娜是罗行长的姐，咱看看，到底是姐的功力好，还是妹的功力好。”
香香行长扭捏说：“这难度，钟院长是故意刁难我吗？我唱不了。”
钟山带头起哄：“唱！唱！唱！”
一群人跟着起哄。香香这才发现，这个原来不过七八人的房间， 不知何时，居然涌进来一二十人俊男靓女，事先彩排过一样，节奏整齐地鼓掌呐喊，烘托气氛。
掌声呐喊声中，乐声响起。香香不由自主，举起麦克风，运气发声，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期盼„„声音纯净透 明，韵味十足。特别是最后的高音部分，音色明亮，转换自如，宛转悠扬，没有半点牵强滞涩，整个就一个练家子。满屋子人听了， 心悦诚服，一起鼓掌欢呼。
香香行长眼眸流盼，情绪热烈。说：“大家说我唱的及格不及格？”
满屋子喝彩，说：“一百分，一百分！” 香香说：“那让钟院长赌什么？”
有人欢呼：“献花，玫瑰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有人叫嚷：“奖金，十万块！”
有人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香香行长脸色绯红，说：“那好，请提议者上场，让钟院长亲十个！”
话题转到亲吻上，满场的空气煮沸了。大家齐声吆喝：“亲行长，一百个！亲行长，一万个！”
钟山解围，从一个女服务员手里接过一大束玫瑰，说：“各位，还是献花吧！我代表咱们云雾茶叶公司，把我们全体的爱戴和感谢， 敬献给世界最美的行长罗香香。我们以此，感谢她和商业银行整个系统对我们输血、支持！”
他把鲜花献给香香行长。满场员工不消停，继续喊：“不行， 亲一个，亲一个！”
钟山神采飞扬。缤纷的灯光在他脸上扫射描画，却遮掩不住他眼里的热火。他说：“大家饶了我吧，香香行长是超尘拔俗的美天鹅，咱凡夫俗子，连癞蛤蟆都比不上，哪敢冒犯天鹅？这样吧，大家既然觉得香香行长歌声好，那我们就换个方式，罚我和香香行长合唱一首歌好不好？”
大家喊：“唱啥歌？” 钟山说：“你们点！”
大家喊：“《夫妻双双把家还》，黄梅戏！香香行长唱七仙女。” 香香行长说：“好吧好吧，这个唱完算了了哈。”
大家鼓掌起哄。钟山站起来，说：“那就不客气了。” 旋律响起，俩人敞开歌喉，热烈而奔放地唱起来。
表面上，俩人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唱的很卖力，表情很夸张。可四目相对之际，钟山眉目传情，如电光火石。酒酣耳热的香香，渐渐入戏，目光瞅着眼前的红男绿女，眼风，却一道道扫向钟山。
太好了！钟山心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