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怜噙着柔和的微笑，走到四人面前。
“黄瑞，别人动不得你，我还动不得吗？”
她神色平静地望向黄瑞。
黄瑞咽口吐沫，给自己打气，“就算是大小姐您，也不能这么对我吧。”
“是吗？”关怜反问。
“我一个当家小姐，处罚自家背主的奴才，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她环顾四周，似乎在疑惑居然有人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小姐，您想怎么处置他们？”雪竹搬来椅子，放在关怜身后，“小姐，您快坐。”
关怜眼含笑意地瞅了她一眼，仪态万千地坐在椅子上，不像是身处阴暗的柴房之中；
“大小姐，捉奸捉双，拿贼拿赃，您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捉我们？”黄瑞故作冷静地问。
关怜笑了。
“你瞧瞧，你瞧瞧。如今教训起卖身的奴才都敢跟我呛声了。”关怜笑吟吟地抱怨。
黄瑞紧咬着嘴唇，狠狠直视关怜。
他平身最恨别人拿他的出身来说事。
他幼时家中穷得揭不开锅，只好将他典卖出去。
他这才进入关府为奴，这么些年他努力往上爬，终于坐在如今的位置，却被一个小丫头这样羞辱。
关怜轻哼一声，对他这般作态十分瞧不上眼。
若非当年关家给他口饭吃，让他活下来，如今这人还不知道葬在哪里。
现在倒嫌弃起自己的身份，早干什么去了。
有本事当年别吃关家那口饭。
关怜冲后面挥挥手，一群小丫鬟拎着几个蓝布大包裹走上来。
“打开给他们瞧瞧。”
几个丫鬟应声打开包裹，银灿灿的银子从中滚落。
一个雪亮的银裸子咕噜咕噜滚到黄瑞面前。
黄瑞看着这个银裸子，心猛地跳了一下。
关怜：“黄瑞，你就不好奇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吗？”
黄瑞睁大双眼，木木得盯着那个银裸子。
半晌，他回过神来，冲关怜大喊：“大小姐，你居然私自搜房？”
关怜挑挑眉，拉长声音，“看来你也不笨啊。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大小姐，怎么能！？”黄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什么，她居然派人去搜房了。
关怜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我怎么就不能派人搜自己仆役的房间了？”
“在这个家里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叫我是主子，你是仆人。”
黄瑞眼球上爬满血丝，他声音凄厉地喊：“苍天不公啊，竟让尔等小人如此得志。”
雪竹立刻就要上前，狠狠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人。
关怜伸拦住她，“黄瑞，你自觉自己是个人物，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你这是仗势欺人！”黄瑞冲关怜吼叫。
“我就是仗势欺人！你能耐我何！”关怜冷淡地说。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绕着身形狼狈的黄瑞走了一圈，又继续走回到椅子上。
“黄瑞，人的出身确实不可以更改，但未来可不是。”
“你确实被买卖进关家为奴，可关家也没亏待你，你如今能锦衣华服、娇妻美妾，不都是我关家给你的。”
“我关家哪点亏待了你，你要带头，偷我关家的银子。”
关怜想起从四人房中搜出的银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整整两千两啊，这四人这些年居然在关家贪下两千两银子。
要知道如今的世道，普通百姓一年也不过五年银子的花销。
两千两，简直是天文数字。
府中主子们紧紧巴巴地勒着腰带过活，这些人在外面花天酒地、肆意风流。
可见心中是没有这个关家的。
就是因此打死他们，也不冤。
黄瑞依旧嘴硬不肯承认，“大小姐，您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怎么从我房中搜出银子，就认定我贪钱吗？”
“怎么就不能是我自己赚的？”
关怜语气微妙上扬，“哦，原来是你赚的，看来是我误会了。”
“只是不知道，你做什么买卖能赚到两千两白银？”
“说出来，也叫我知道知道，长长见识。”
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要如何狡辩。
这好戏还没完呢！
黄瑞神色平静，“大小姐，你得拿出证据来，不然……哼！”
关怜失笑，这是死鸭子嘴硬啊。
“你们也是这么觉得？”
关怜不与黄瑞多做纠缠而是看向其余三人。
这三人早就被事情发展给弄懵了，见关怜问自己话，只是瑟瑟发抖地呆在原地。
关怜眼含着笑意，盯着三人。
三人在关怜的视线下冷汗直冒，心跳如雷。
周掌柜第一个挺不住，他本就是十分忐忑不安，从进府第一刻就将心高高提着，如今第二双靴子终于撂下了。
他的反应不是害怕而是释然。
这么些年他背着这个秘密，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痛苦的自责中，如今终于可以可以解脱了。
他费力地挪动几步，扑在关怜脚下。
“大小姐，奴才全招了……”
“你给我闭嘴！”黄瑞大喊一声，试图叫住他。
这个老周有没有脑子啊，只要咬死不认，她没有证据，能耐我们何？
关怜尚未吩咐，雪竹就拿着布条，冲到黄瑞面前，狠狠地塞住他的嘴，临走前还不忘暗地里狠狠掐他一下。
黄瑞被那一下，疼得双眼直冒出眼泪。
这丫头下手太黑了啊。
疼！
“你继续说。”关怜假装没看到雪竹下黑手。
她有怨气，就让她去发泄一下，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人，也不差这么一遭。
周掌柜跪在关怜面前，将这么些年自己做的事情以及伙同黄瑞一起干的事情，尽数交代。
吴掌柜和孙掌柜见周掌柜交代的一清二楚，知道这事情是没救了，也想要将功赎罪。
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些年的贪墨之事悉数到来。
当然，也没有忘记把大部分罪责推倒黄瑞身上。
黄瑞从周掌柜说出第一个字时，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他知道完了，一切全完了。
二人将能说的都说完后，面露期待之色地看向关怜。
关怜露出满意的微笑。
“既然大家都认了，那就依法办案吧。”
护院们上去就要将几人压出府去，扭送与衙门。
周掌柜心如死灰地受着。
其余两位掌柜依旧不死心，想要关怜饶恕他们。
关怜没有理会三人的表现，而是起身就要离开柴房。
就在她要迈出去的一瞬，她停住脚步，转生看向依旧心有侥幸地黄瑞。
“我可没有仗势欺人。”
“我找到了账簿的漏洞，这一切都是禀告过父亲的。”
她冲黄瑞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微笑。
黄瑞目若呆鸡地望着关怜的背影，这不可能！
我不相信！
她……她居然真的找出来了。
黄瑞一下子被抽取全部气力，一直挺直的脊背轻轻塌下。
关怜出了柴房，看着阳光，自言自语道：“一个问题已经解决，让我们去会会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