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怜在阳光下不慌不忙的走着,完全享受着阳光的温度。
雪竹带着一圈五大三粗的护院,跟在她后面。
关怜走走停停,最后停在了一间飘着药香的房间前。
她对雪竹比划一个手势,蹑手蹑脚地走在门前,轻轻推开门,透着缝隙向里面望进去。
一个臃肿的身影正打开黄色的纸包将里面白色的粉末向药碗中倒去。
关怜笑了。
她伸出微曲的手指,敲了敲门。
敲门声使得里面的人手脚慌乱。
那人蹲下急忙想要将药包扔进正燃烧的火里。
“刘嬷嬷,这是要做什么啊?”关怜笑着问。
刘嬷嬷半蹲着身体,僵硬地转头,盯着站在门口,笑容满面的关怜。
她咽咽吐沫,慌张地眨眨眼睛,“大小姐,老奴……老奴……”
关怜走上前,静静地等待刘嬷嬷将话说完。
见刘嬷嬷闭上嘴,不再说话,她还紧急忙催促,“刘嬷嬷。怎么不说话啊,我还等着你呢。”
“雪竹。”她轻声呼唤,“既然嬷嬷不说话,那就我来说。’
“不知,嬷嬷给三弟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她看向刘嬷嬷手里的那包药哦。
刘嬷嬷使劲抓了下手掌里的药包。
“我那三弟福薄,怕是受不住,不如嬷嬷自己享受。你看这样,好不好?”关怜瞥了眼雪竹。
雪竹上前就要抢过刘嬷嬷手里的药包。
刘嬷嬷死死握着它死活就是不松手。
她清楚绝对不能将此物交给任何人。
雪竹额头爆出青筋,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抢过。
这个老婆子,怎么力气这么大。
不行,我不能在小姐面前露怯。
她深呼一口气,再次发力。
刘嬷嬷也不轻松,她努力保住这包药物。
两个人就此僵持。
关怜站在原地等着结果。
半晌,她烦了。
她冲后面挥挥手,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走到二人中间,将药物蛮横地夺过去。
雪竹眼睛一亮,轻轻松松便从大汉手里将药包夺回。
她没有将药包拿到关怜身边。
在尚未确定这药是否安全时,还是不要轻易将其递给小姐为妙。
“雪竹,快帮嬷嬷服下这大补之药。”关怜示意雪竹。
刘嬷嬷看着雪竹拿着药当真要给自己服下,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她冲关怜跪下,给关怜磕了三个响头。
“大小姐,您要杀要剐,老奴不敢反抗。可老奴毕竟跟了老夫人十几年,您要发作我,也得当着老夫人的面。”
关怜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刘嬷嬷,不满地磨磨牙。
这个老东西,竟然敢拿祖母来威胁我。
莫非真以为我不敢发作她?!
好像……自己确实不能发作她。
发作她不要紧,要紧的是如果不经过祖母就发作,难免会惹得祖母与自己离心。
为个背主的奴才,不值当。
这个刘嬷嬷还真是抓住了我的弱点。
关怜定定地望着刘嬷嬷微微发白的头发顶,叹口气。
她递给雪竹一个眼神。
雪竹就招呼人将刘嬷嬷用麻绳牢牢帮助。
关怜抬腿离开房间,起身前往祖母的琳琅院。
雪竹拉着麻绳,牵着刘嬷嬷跟在后面。
一群护院在刘嬷嬷身后,以防止她逃跑。
一路的仆从见到这一幕,都纷纷低头躲避。
关怜到了琳琅院径直进屋。
关老夫人原是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见关怜神色沉重的进屋,立刻坐起来,关切地望过去。
关怜躲闪开祖母的视线,拍拍手,将雪竹等人唤进屋内。
雪竹拖着刘嬷嬷进屋,到了屋内她松开手中的麻绳,安静站到关怜身后。
刘嬷嬷得了自由,冲着关老夫人所在床榻就跪了下去。
“怜儿,怎么回事?”关老夫人问。
她知道这家中怕是又有大事发生。
联想道这一个月来的大事小情,她手心开始有些潮湿。
莫不会跟刘……
“祖母,我亲手逮到刘嬷嬷在三弟的药中下药。”关怜从祖母解释。
关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刘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刘嬷嬷安安静静地看着关老夫人,没有回话,只是冲她磕头。
关老夫人失望地垂下眼睑,“翠兰,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中有掩盖不住的颤抖。
这大概是她活到如今这个岁数第一次如此失态。
刘嬷嬷自她幼时就一直跟着她,跟着她走过在闺阁中无忧无虑的少女生涯,又同她一起来到关府,在这关府生活了大半辈子。
这府中谁都可能背叛自己,唯独她不能背叛自己。
关老夫人一直如此坚信。
可如今却打破了她的认知。
关怜走上前去,坐在床榻边握住祖母颤抖的双手。
祖母,你要挺住啊。
不要太过伤心了。
关老夫人被手上传来的温暖温度唤回了心神,她凝视着关怜充满担心的双眼,反而握紧关怜的手掌。
自己要撑下去,绝不能这么倒下。
我还有怜儿要看顾。
“说,到底是谁买通你?”关怜逼问。
刘嬷嬷沉默不语。
“刘嬷嬷,你跟着祖母这么多年,我念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你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我就饶你一条命。”关怜允诺。
刘嬷嬷依旧沉默不语。
“翠兰,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你说出来,我替你做主。”关老夫人终究对她还是有一丝怜悯、宽恕之意。
翠兰乃是刘嬷嬷卖身为奴之前的名字,这世上出除了她已经死去的父母,就只有关老夫人知道。
“夫人,是老奴对不起你。”刘嬷嬷终于吐出了,她进屋后的第一句话。
关怜一看有戏,刚想要开口追问,关老夫人重重握了她手一下,她将话咽回腹中。
“翠兰啊,你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年我对你如何?”关老夫人耐心地问。
刘嬷嬷艰难地开口,“夫人您对奴婢自然是不错的。”
关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背主的人。你说说,你何苦做这些,平白脏了自己的手?”
刘嬷嬷再次沉默不言。
关老夫人也不再追问。
空气凝滞住了。
“刘嬷嬷,我不知幕后之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但什么好处,值得你冒这么大的危险来做此事?”关怜再次质问。
刘嬷嬷依旧沉默地跪在原地,像是悬崖上历经风霜地顽石。
“刘嬷嬷!”关怜大喝一声。
“你清醒点,如今这状况,你背后之人就算是有通天地本事也救不了你。”
“你还不好好招来!”
刘嬷嬷抬起头,看向关怜,露出一抹凄惨的微笑。
“大小姐,莫要在追究此事了!背后之人关家惹不起。”
她看向关老夫人,冲着她磕了三个响头,
“夫人,是奴婢对不住您。今后您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奴婢这背主之人伤心。”
关怜大感不妙,刚要唤人。
却见刘嬷嬷猛地起身,冲屋内的柱子狠狠撞去,瞬间头破血流,她软软地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刘嬷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