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言兩語,便織就一張巨網,把她嚴密的攏在手掌心,叫她無力逃脫。
姜微盈閉了閉眼,將所有的思緒都先暫時壓下,在小太監的帶領下,重新登上馬車,一併和小太監說:“勞煩公公,我還帶來孝敬提督的美酒,還請公公受累,將酒都搬下馬車。不然我回去也無法給長輩交代。”
這類說辭小太監司空見慣,皮笑肉不笑地說好,上了馬車利落地搬酒罈子。
從馬車搬下八個輕飄飄的酒罈,小太監還細心地看了一眼車廂:“全在這處了?”
姜微盈端坐,頷首道:“是,叫公公受累了。”
小太監擺擺手,跳下馬車,示意人把姜家的車伕領來。
車伕被帶到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裡呆了小半個時辰,嚇得直哆嗦,如今能離開,跳上馬車揚鞭就跟躲瘟神一樣將車駕出了提督府的大門。
姜微盈被顛簸得歪了身子,她抓住車窗,等車子駛出衚衕,她才撩起簾子,發現原先在衚衕等待的老人早已經不見了身影。
她的祖母當真是好狠的心,必定以為她今夜從這府裡走不出來,把她當阿貓阿狗一樣說丟就丟掉了!
姜微盈滿腔恨意。
可她到底是清清白白離開了提督府,不知祖母見到她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她仰著嘴角涼涼一笑,在嘚嘚的馬蹄聲中挪開了身子,赫然露出在她寬大馬面裙後遮擋的兩個酒罈子。
她快速打開了馬車的後窗,寒冷的風吹得手腳僵硬,她將罈子裡裝著的銀票全都掏個乾淨,然後把酒罈子快速地拋出了車窗。
車伕只一心一意快點回到姜家,又有馬蹄聲的掩蓋,根本沒注意到身後有酒罈子碎裂的聲音。
姜微盈望著漸遠的碎片,把銀票全部塞進裡衣的夾層裡,然後整理好腰帶,再度端坐在車內。
姜老夫人搬了十個罈子上車,她從一開始就猜到這是孝敬封禹的銀子。
太監貪財,給了自然不會不收。
可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她也懂,她被姜家逼到如此境地,昧下兩罈子的銀子又如何?封禹嚇唬了她半晚上,她要他一點兒壓驚銀子又如何?!
她得有錢傍身,日後才能更好的應對變故!
姜微盈藏好銀子,有逃過一劫的慶幸,不管如何,她闖過一關。哪怕此刻心情還不能平復,卻也有了與她那狠心的祖母抗衡的新辦法,或許……她甚至還有時間替自己謀劃如何能夠擺脫封禹!
想到那個險些叫她喪膽的太監,她渾身都忍不住下意識的顫慄,這是對一個手段高於自己的強者的恐懼,是人生來就有的潛意識反應。可她向來不服輸,不到最後一刻,她都不會放棄!
小姑娘有著她難能可耐的勇氣,卻不知自己半路剛砸了酒罈子,就被人扭頭告到了封禹跟前。
“她居然還藏了兩壇,將孝敬我的銀子都貪了。”封禹站在長案前,手輕輕地扇著從鎏金香爐嫋嫋升起的青煙,難得詫異。
回稟的番子就沒見過如此大膽的姑娘家,窺了一眼他的神色:“是,可要屬下去敲打敲打?”
“敲打什麼,姜家把人送我了,花我的銀子合情合理。”封禹失笑。
這回詫異的人倒成了番子。
原以為他們督主把人送走,只留下東西,還是因為不喜歡女人。自打跟了封禹,他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傳聞中那種喜歡褻弄女子的性格,相反他的提督府幹乾淨淨,別說女人了,可能連蚊子都是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