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凭子贵的道理,世子爷定然明白。”
林容婉瞥一眼成惘之,笑着道:
“无论爷如何心爱白姑娘,都必须承认,以她如今的身份是做不了您的正妻。”
她的嗓音清丽得仿佛莺啼一般,细细密密的如春雨一般要抚平人心中的褶皱。
成惘之本是有几分不悦,可渐渐地又在林容婉温声细语的柔意腔调里收起了这点不悦。
“我知晓。”
成惘之自嘲一笑般:“可白家的事与她一个弱女子无关,我心悦她,想珍爱她一辈子。”
林容婉攥紧了手里的软帕。
作为一个女子,亲耳听到夫君说他心爱着别的女子,心里自然觉得十分憋屈。
可再憋屈,面上又不能显现出来分毫。
她只能朝着成惘之温婉一笑:“爷对白姑娘重情重义,妾身心里明白。”
寂寂的夜色之中,林容婉便抬着那双雾蒙蒙的杏眸,望着成惘之道:“公爹和婆母如今对白姑娘有些误解在。”
她莞尔一笑,又说:“白姑娘在府里举步维艰,那些流言蜚语听多了也对她身子无利。”
成惘之默然无语,好似在沉思着林容婉这番话里的深意。
“既是前路艰难,不若来一招釜底抽薪。爷就去外头与她做正头夫妻,一旦她有了子嗣,我又久久无子,公爹和婆母自然会松口。”
她这一番出自肺腑,情真意切地为成惘之和白芝妙考量。
成惘之也挑不出她的错处来,当下只压着自己心中汹涌的情绪,半晌道:“辛苦你了。”
林容婉嘴角的笑意温柔似水,只缓缓道:“这都是妾身的本分。”
*
当夜里,成惘之又宿在了碧纱橱里。
夜间他辗转难眠,起身去外间梨花木桌上斟茶时,正巧瞧见左侧博古架旁的支摘窗没有闭阖。
清辉般的月色飘入支摘窗内。
成惘之一回身,便正好借着这点光亮去瞧一眼内寝里的林容婉。
月色如烟,衬出床榻上女子曼妙婀娜的身姿来。
他的妻,既貌美又贤惠,还这般善解人意,当真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成惘之心间一动,只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收起心内的绮念后,又往碧纱橱内走去。
*
白芝妙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天明时分秀安才红着眼将她从蒲团上扶了起来。
此时的白芝妙双膝已僵硬无比,连勉强走几步路都是奢望。
正逢成惘之休沐,他便早早地来祠堂里瞧白芝妙。
亢长的廊道上,成惘之长身玉立般地站在垂花门旁,面如冠玉的脸庞上尽是担忧之意。
可白芝妙却作出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眼风都不往成惘之身上递。
她冷声对秀安说:“我们走,回倚雪阁去收拾行李吧。”
秀安不解其意,刚想劝一劝白芝妙不要意气用事的时候,成惘之却已疾步走到她跟前,与她说:
“芝妙,你别生我的气。”
人前不可一世的成惘之待白芝妙总是如此小意温柔,秀安将成惘之的情意看在眼里,连她都觉得自家姑娘有时太任性了一些。
姑娘是恃宠而骄,却不曾想过她若一直这般清高下去,万一世子爷移情别恋,到时姑娘该如何自处?
只可惜白芝妙性子执拗又固执,压根不会听秀安的劝导。
譬如此刻,她便冷着那张姣美的容颜,当着所有仆妇丫鬟的面,对成惘之说:“往后我与世子爷再无瓜葛。国公爷与国公夫人既然厌我至深,我这便搬出成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