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锦瑟一手护着滑落的外衫,颤巍巍地给自己穿衣服,不发一言。
“刚才叫的那么好听,怎么,现在哑巴了吗。”
殷锦瑟以沉默对抗,和刚才的主动判若两人。
如果说显国公府是王权富贵的象征,那三房裴晏就是王权富贵中最年轻显赫的一位。
他是显国公续弦、云阳长公主所出,与上面两个哥哥年龄差了有二十多岁,按辈分,殷锦瑟要随裴允仕叫他一声“三叔”。
年纪轻轻官拜四品刑部侍郎,在朝中专擅刑案、重案、要案,以冷酷狠辣著称。
既有断案之能,又有经世之才。这次作为南邺使臣出访北国,更是不费一兵一卒带回狼入虎口的荣华郡主沈妙仪,一举成为沈皇后面前的红人。
殷锦瑟有自知之明,这样的人不好惹,也惹不起,一不小心,自己赔得血本无归。
裴晏长指一伸,将她刚穿上的中衣撩落,冷气猛地袭来。
殷锦瑟捂住自己:“你别动我,否则……”
裴晏不耐烦地打断她:“否则你就要叫人?让中秋宴上所有人看到,显国公府大房孙媳妇刚成婚,就爬上三叔的床,寡廉鲜耻求他怜惜?”
殷锦瑟面色一僵。
裴晏语气平淡,毫无疾声厉色,但他每个字都仿佛冰刀,一刀一刀刺入她内心。
游船飘荡,本来三楼寂静无人,突然传来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呻吟。
殷锦瑟浑身紧绷,听出来隔壁是裴允仕和自家妹妹这对野鸳鸯。
她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两个人的苟合,旁边还有裴晏在。
“你做得好猛,也不体谅一下人家肚子里有你的孩子。”
“原来一直说怀不上,这下突然有了,反而不习惯。”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待过了这阵子,寻个由头,将你抬为平妻。”
“……”
两人没过多久就结束,离开了。
殷锦瑟早已没耳再听,转过头去,面前男人的胸膛线条在烛光中起伏,喉结浮凸,是与她截然不同的男性象征。
殷锦瑟装作镇定,伸手将裴晏衣衫一拢:“让裴大人见笑了,旁边是我的夫君和妹子,我不堪其辱,一时冲动想报复他。”
算是解释了刚才的主动。
男人却忽然握住殷锦瑟下巴:“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你睡了,也算两全其美。”
说着就一把扯落了她所有的遮挡。
“裴晏,你疯了吗!”殷锦瑟吓得叫出裴晏的名字。
“美貌是利器,单出是死局。”裴晏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嫌恶又冷淡,“一腔孤勇又不敢承担风险,手无缚鸡之力却想逃脱狼口,凭什么,凭我发发善心?想勾引裴允礼上钩,无非看他性子软,好拿捏。没想到招惹到了我,又立刻收手,假装无事发生。既要又要,又当又立。”
烛火跳跃,男人退至旁边太师椅坐下,高大的身影半陷入黑暗之中,轮廓半明半昧,神秘又冷峻。
殷锦瑟被他一席话说得面色红白交加,最后深吸一口气,“我自有我的苦衷……”
裴晏嗤笑:“与我有什么关系?”
殷锦瑟躲到被子里将衣服穿好,才从里面钻出来,走到裴晏面前。
她穿上厚重的狐裘后只剩下尖尖的脸蛋,气质温婉,一派端庄闺秀模样。
只是狐裘荷包里放着信号烟花,被她抓握在手里,故意露出一半给裴晏看。
“裴大人前程似锦,尚未婚娶,定然不想和我扯上关系,如果您当做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颗烟火就不会点燃。”
她心里紧张,不敢看裴晏脸色,只听他不咸不淡问:“你在威胁我?”
殷锦瑟故作镇定,向前一步走到他敞开的两腿之间:“裴大人可以这么认为。”
裴晏看穿了她内心的瑟缩,猛地逼近她:“那你点燃吧,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爬了我的床。大房和三房的事捅到老祖宗那里,看看她会不会将祸乱公府的你沉塘。”
殷锦瑟面色刷地一白。
老祖宗木老夫人最是崇尚家法道德、礼义廉耻,又最疼爱幺孙,要是被她知道,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殷锦瑟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说:“早就听闻裴大人对荣华郡主沈妙仪情根深种多年。这次去北齐巴巴把人带回来,安的就是求娶的心。今晚国公府宴席也邀请了郡主赴宴。不知,郡主如果看到裴大人婚前和侄媳妇搞在一起,会不会大失所望?”
话音刚落,裴晏站起身,殷锦瑟吓得往后倒退几步,绊到了阳台的台阶,差点没摔倒。
裴晏面色平静如湖水,眼睛里却翻涌着冷酷狠厉的风暴,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望而生畏。
“你胆子挺大。”裴晏继续往前走,殷锦瑟不得不往后退。
“一腔孤勇可能让裴大人蔑视,但好在没有退路,逼急了,玉石俱焚。”
远远的,荣华郡主带着贵女们在游园,很快就要走到画舫游船处。
殷锦瑟扯出一个故作平静的笑:“怎么办,她们要过来了,裴大人快做决定。”
殷锦瑟的腰抵住冰冷的桅杆,身后就是冷透的湖水,面前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但我不喜欢受到威胁。”
下一瞬,殷锦瑟被男人抱起,翻越栏杆,对视只有一刹那,她往下极速坠落。
砰!
殷锦瑟在落水的最后一眼,看到裴晏外衫凌乱,目光却是刻入骨髓的凉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