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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驕陽山莊弟子呈報信上指明瞭江家地址,兩人下得樓來,並肩而行。

驕陽山莊在期頤風光之極,很多人識得龍瀟雨,一路上都有人向他打招呼,龍瀟雨無不含笑致意。

秋野明見他無論對誰都一般的殷勤周到,顯得婆婆媽媽,實在羅嗦,不禁嘴角微抽。

不知不覺,走在了龍瀟雨前面,忽地想起:我走得太快,變成了我在帶路,豈不表示我認得那個百合巷的位置?

隨即自己呸的一聲:他們都發現了江老頭昨天上縣衙聲訴,我跑那裡要人,就算那個知縣因為昇平玦不敢胡說八道,底下那麼多人,也早洩露了。哎,反正我在龍瀟雨眼裡,估計早已在“不可信任”黑名單了。

放慢腳步,有話沒話的搭訕笑道:“老弟,你交遊可不少。”

龍瀟雨道:“小弟自幼長在期頤,從未遠離,幾乎無人不識。”

秋野明心裡一動,看看他。龍瀟雨只是安靜向前走,沿途與人打個招呼,神色間與前沒分毫差別。

可秋野明覺得他神情裡,透著一股子揮之不去的悲哀。這種悲哀或許一直存在,昨夜初見他就已察覺驕陽之子這個人,實在不是很快活的。

他暗笑自己多心了。這孩子生來尊榮,就算因為太受溺愛沒出過遠門,也不至於悲哀吧。他的祖父年紀已老,眼看他就要坐上驕陽山莊至高寶座了,到那時,還不是翻雲覆雨,任其施為?他有什麼可悲哀的?

兩人來到百合巷江家那個破敗不堪的小院落,縣衙來查過,帶走屍體,此刻已經被封,兩人也不從門前入,直接翻過牆頭。

屋內比秋野明昨夜來時有些凌亂,自是被官府搜索過了。那小小的針線籃子,傾倒側翻,針線散了滿桌,幾塊繡品零落在上頭。

龍瀟雨拿起來瞧了瞧,沒說話,又放回去。

秋野明神使鬼差的也拿繡品來看,他不懂這些玩意兒,但看那幾塊繡品有大有小,小的便似一塊手帕,花樣新奇,繡得彷彿挺好,不過均未完工。

他昨夜瞥過一眼,腦海裡的印象,似乎要比今天籃子裡更多些。官府搜撿過,繡完的大抵都充公了,只剩下幾幅未完品,放在原處搪塞後到檢查的人。

他拿的那塊帕子厚密晶瑩,底子挺好,很顯然是商用織物,他記得有人提到,祖孫倆僅靠孫女兒手工為生。這樣看來,江雲容繡工極好。

他反覆把玩,心裡也覺得極好。

眼角餘光瞥見龍瀟雨背身查看其他,秋野明把這塊帕子迅速無聲地攏入袖內。

一前一後共有兩個房間,江老頭死在前面一間,秋野明私藏了手帕,莫名心虛,東看西看,先走到後面那間屋子去。

後間顯然是江雲容棲身之所,一張土坑,一頂乾乾淨淨的青布帳子,旁邊有個衣箱,被打開過了。此外只有一桌一椅,桌子上也放了針線等物。

箱子裡的衣服被翻開來看過,沒發現甚麼,就隨便凌亂的丟在裡頭。那些衣服料子尋常,多為淡青顏色,料是江雲容偏愛。

小小的房間清苦簡陋,一目瞭然,再無可疑之處。秋野明心想:“這裡若無可疑,何必殺人滅口,這房間一定留著些什麼,但隨著殺人,這些線索定然也已湮沒。”

百合巷位於貧民區,貧民區人多口雜,行動其實也不方便。江雲容要做一些什麼事情,採取掩人耳目的方式,這房裡多半還另有出口。

他把靠牆的箱子搬開,察看牆上情形,沒有痕跡。

耳邊有人低低道:“若這房中另有出口,當在床上。”

原來龍瀟雨不知何時已經走進來了,看他這麼翻箱倒櫃,已知其用意。

兩人把帳子拆除,露出一堵完整的牆,沒有暗門痕跡。

龍瀟雨坐到床頭,把鋪蓋移開,枕頭底下赫然出現一道斷痕,把整張炕截成兩半。

斷痕邊有個方形突起,龍瀟雨把它上下左右試了試,向左旋了三次,這張看似無法移動的土炕悄沒聲息移開,一條暗道口赫然出現。

龍瀟雨低聲道:“倘若這是那女孩子所用的暗道,她有武功。”

秋野明問:“怎麼?”

龍瀟雨道:“這個機關須得有相當力道方能轉動。”

暗道有階梯通往下面,黑魆魆的,什麼也瞧不清楚。龍瀟雨笑道:“以秋兄之見,這就是個地道通往別處呢,還是個暗室。”

秋野明知道江雲容這些女子大本營就在期頤,何必又冒著危險再做一個巢,毫不猶豫道:“我想這是個地道。”

龍瀟雨微笑道:“秋兄料事如神,所見必然不差。”

他卻不急於下去查看,低頭沉吟,說道:“百合巷靠北郊不遠,從這裡出去,想必通到荒郊野外的什麼所在。”

秋野明道:“祖孫倆既已出事,這條暗道只怕已經棄而不用。”

龍瀟雨點頭,道:“那是自然。昨晚殺了江老人,也就為了湮滅可能留下的一切痕跡。但不管如何,我們還下去瞧上一瞧罷。”

他說得輕淺,秋野明卻是一凜,料知他也什麼都猜到了。

兩人從階梯走下去,龍瀟雨點亮火折,一路走去毫無異樣,也沒有別的機關,顯然這確實就是一條供人使用的通道而已。

眼前便是暗道盡頭,秋野明正要啟動牆上打開出口暗門的機關,龍瀟雨阻止了他,說道:“秋兄從這裡出去,我從別路繞過去。”

秋野明心想:我今天和你在太白樓大吃大喝,以白蓮那女子的精明,早就發現了,這會兒還不早就躲得沒影沒蹤。但龍瀟雨思慮縝密,他也不反對。

當下龍瀟雨由地道返回,把房裡一切事物還原,出了江家,向南郊而來。

他按照地道的方位走去,遠遠見到一座破敗土地廟,知道地道的出口就在那兒了。土地廟後面是一個密林,卻不見秋野明蹤影。

龍瀟雨心想:“他和我一起辦事,卻到處遮遮掩掩的。若非烈兒正在沉眠期,通天劍又失盜,否則我哪裡需要這條什麼龍了。”

不多時秋野明從密林轉出來,告知那裡無有異常。兩人再查探一下,皆無所見。

龍瀟雨沉吟了一會,道:“秋兄,小弟想再往那個懸崖山洞走一趟,勞煩兄臺帶路,意下如何?”

秋野明當然沒意見。

他們仍決定從水路出發,速度更快。驕陽山莊備好了船隻,才上船,一隻金毛巨獒悄沒聲息撲上來。

龍瀟雨歡喜招呼:“烈兒,你醒了。”

他隨即抬頭向秋野明解釋,“烈兒通靈,尋蹤能力非尋常獵犬可比,可惜它負了傷,處於沉眠狀態。姐姐前兒就想把它叫醒,是我一直拖著。唉,表哥失蹤三天,再拖下去,越發難找了,只能提前叫醒烈兒了。”

他又微俯身,對巨獒認真道:“烈兒,別淘氣,碰到意外不要莽莽出頭,少費些精神,以後養好了我再陪你玩,記得嗎?”

巨獒不比他矮多少,這麼微俯身,一人一犬幾乎平行。龍瀟雨盯著烈犬的眼睛,彷彿這場談話在人與人之間進行,烈兒碩大的腦袋擠在他肩上蹭蹭,鼻孔裡打個哼兒。

這是靈犬,秋野明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它,可以分明察覺到金黃色長毛間溢出的點點靈性,皮肉特別厚實,他特別想上手摸一把。

接下來,他聽見了烈兒示威般的低低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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