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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李道长,谁是李道长?”

忽然之间,一阵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当先的一个壮小伙伸出结实的双臂,用力将围住肆鸢道人的人群挤开,看到人群之中三个道士,不禁傻了眼。

“如果你到牛得草客栈专程找道士,那应该就是找我了。”

李正庭一身洗的发白的道袍,虽然看上去十分年轻,卖相也是极好,这黝黑的精装青年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相信,将身后涌上来的围观百姓用力分开,露出一副担架,将抬着担架的同伴让到了李正庭身前,面色焦急地恳求道:“李道长,都说你是星君下凡,所有的疑难杂症都药到病除,还望道长赐药!”

李正庭近日名声渐渐传开,不时有患病的苦主跋涉百里,到客栈求他看病。

李正庭不通医术,只能凭借现代的抗生素治疗一些细菌感染的病症,而这些病症都是古代的中医所不擅长的,在抗生素没有被大规模使用的古代,抗生素简直是对付细菌无往不利的神器,所以李正庭神医的名声,甚至是星君下凡的名声,渐渐流传了开来。

这个病患被一个简易的担架抬着,身上盖着一块白布,李正庭捏住白布的一角提了起来,发现病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双目紧闭,似乎失去了意识,再向身下看去,李正庭目光一凝,神色变得极为严峻,手指一松,白布重新落了回去。

后退了两步,李正庭冲着周边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高声喊道:“乡亲们退一退,无关人等赶快回家,这个病患可能会传染!”

里面的人听到李正庭的话语,不禁更加的好奇,外面的人听不清,更加使劲地向里挤,形势瞬间变的十分混乱。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围观的人几乎要挤到李正庭的身上了,无可奈何之下,李正庭只得扯着嗓子拼命喊道:“病人患的是鼠疫,不想死的就快点走!”

听到鼠疫二字,周边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呆滞,过了片刻,所有人反应过来鼠疫二字的含义之后,轰的一声,围观的百姓连滚带爬地向着四方散去,根本不顾自己奔逃的方向,似乎晚离开一秒,都会染上这可怕的瘟疫。

现在李正庭面前的精装小伙也惊呆了,结结巴巴地说道:“鼠…鼠疫?”

说完,他下意识地看向担架之上同伴盖着白布的身体,满脸恐惧之色。

前方抬着担架之人更是惊慌地喊出了声,双手一送,啪的一下,担架之上的人便摔了下来,骨碌碌滚了两圈,露出一双焦黑的双手,正巧搭在了晕倒在地上的肆鸢道人脸上。

见到抬着担架的年轻人作势要逃,李正庭上前两步,伸腿一下便将其绊倒,低声吼道:“你们几个,不想死的话,现在就听我安排!”

抬着病患的几人已经慌了神,只是看着李正庭怔怔地点了点头。李正庭面色严峻,问道:“你们从哪来?来了几个人?”

还未等几人回答,不远处的人群之中传来了几声呼喊:“别跑了!别跑了!跑的太快了!”

“这个病患似乎是鼠疫,无关人等速速退避!”

话音越来越近,随后,姚郎中苍老的面庞出现在了逃离的人群之中,逆流而上,来到了晕倒的病患身旁。

姚郎中气喘吁吁,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喘了一会气,身后一个背着硕大药箱子的年轻学徒才从逃离的人群之中挤了过来,头上戴的帽子歪歪斜斜,满头大汗,好不狼狈。

“李道长,实在是对不住,这几个人在我那看完了非得到你这来,我是拦都拦不住哇!”

姚郎中一脸愧疚的神色,打量了躺在地上的病患一眼,苍老的脸上也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竟然是鼠疫,真的是鼠疫,哎,怎么会这样。”看着病患迅速变为炭黑色的手指,姚郎中恐惧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李正庭也神色凝重,鼠疫在古代是一种烈性的恶性传染病,致死率极高,传染性极强,稍稍处理不慎,便有可能造成大流行,酿成死人无数的瘟疫。

鼠疫其实就是细菌感染,病患的病情恶化之后,手脚以及嘴唇等地方会碳化,变得乌黑,不可逆转。此时倒在地上的病患所表现出来的病症,正是典型的鼠疫无疑。

“啊,离我远点,我要回家!”

被李正庭一脚绊倒的抬担架的汉子慌乱地在地上挣扎,双腿乱蹬,手脚并用地向着远方爬去,李正庭向前两步,毫不客气地抬起腿,在他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将其踹倒在地,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是不想全家死绝,就按我说的做!”

此时围观的人群已经一哄而散,只剩下姚郎中师徒二人,抬担架的两人,黝黑的精装汉子,以及跟在后面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

一起来的几人被李正庭所说的全家死绝吓坏了,呆呆地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出,唯有病患无意识若有若无地呻吟。

李正庭退后几步,拉开与几人的距离,开口解释说道:“这鼠疫传染性太强,你们且听我安排,至少不会传回给家里人,若是不负责任的乱跑,不仅危及家人,更会祸害邻居乡里。”

说完,李正庭看了姚郎中一眼,继续说道:“姚郎中,敢问若是有瘟疫发生,应由官府哪个部门管辖?”

姚郎中在此地行医已久,自然是对此事熟稔无比,回答说道:“一般的病患,若是有必要,只需上报给安济坊即可,但是鼠疫这等烈病,不仅要同时上报给福田院,恐怕还需单独向县令大人汇报才行。”

李正庭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回头望了望,见到马聆凤果然在不远处站着向内观望,便向她遥遥喊道:“让客人即刻搬走,将客栈清理出来,再送来几套冬天穿的棉服!”

让这个身患鼠疫的病患再四处游荡实在太过危险,需要将其立刻安置下来,思考了一瞬间,李正庭便下了决定,使用自己的客栈安顿病患。

马聆凤也不问缘由,用力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却听到李正庭的声音继续遥遥传来:“你带小虎与李立先到家中暂住几日,先不要到客栈来了,让伙计们也都回去,等我消息。”

马聆凤驻足下来,神色有些慌乱,想问些什么,最终还是再次扭头,继续向着客栈快速行去。

自从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之后,马聆凤对李正庭言听计从,比如此时清理客人、关闭客栈如此重大的决定,她连问都不问,对李正庭无限的信任,只是听命照做。

李正庭心下感动,此时却无法多说些什么,继续对姚郎中说道:“在下计划先将眼前的病患连同亲友隔离在此,至少先杜绝眼前传染的可能,再问明情况,向县令大人汇报,由他定夺。”

姚郎中面有愧色,拱了拱手说道:“此事本应是我分内之责,只是被这几人逃脱,殃及李道长了!”

说完,他看向呆立在旁边的几人,恨恨地说道:“让你们留下来诊治却非要逃跑,若是瘟疫蔓延开来,你们便是首当其冲的罪人!”

几人面色凄然,根本不敢还嘴。

此时再埋怨几人已经毫无意义,李正庭继续与姚郎中商量:“我让客栈之中的伙计都回去了,他们对医术一窍不通,留在此地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把命搭上,所以还需劳烦姚郎中出人出力,在此日夜照看病患。”

姚郎中连连点头,不迭的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是医馆之内除了我们师徒二人,便只剩下一个称药的药童,恐怕人手还是不足。”

“在下愿尽一份微薄之力。”

忽然之间,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正是与肆鸢道人一起前来的涌和道人。

涌和道人看上去十分年轻,犹如一个刚出家的小和尚,容貌稚嫩,神色却十分坚定,肆鸢道人似乎缓了过来,披头散发地靠在他的腿上,双眼微闭,对这边几人看也不看,也不知是不是李正庭眼花,听到涌和道人开口说可以帮忙的时候,似乎看到了肆鸢道人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在下从小便跟随师傅学习医术与炼丹之术,不敢说有把握治疗瘟疫,却也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

毕竟刚才肆鸢道人的行为表明,两人到此而来便是为了砸场子,看李正庭面色犹豫,涌和道人赶紧再次出言表明决心。

事态紧急,容不得李正庭想太多,见涌和道人态度诚恳,李正庭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几人说话之间,马聆凤已经飞快的准备好了七八套冬天穿的棉衣,李正庭变戏法一般,凭空掏出了几套蓝色的隔离服,当先穿在了自己身上,演示一遍之后,让剩余的几人也全部穿上。

李正庭这一手凭空取物,便让其他人佩服的心服口服,对他再也没有一丝怀疑的心理,乖乖地按照他的指示行事,就连涌和道人都看的双眼放光,只有肆鸢道人偷偷抻了抻涌和道人的裤腿,低声说道:“你疯了?这可是瘟疫!万一染上必死无疑!平日里躲都躲不及,你却偏偏向前凑!”

涌和道人一面手忙脚乱地将隔离服往身上套,一面说道:“先不说李道长相面如何,就这一手隔空取物便可看出真功夫,再者说,我们修道之人,自然也是要悬壶济世的,岂能看到危险便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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