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洲笑道,“云二小姐莫哭,现在只是你私德有亏,还没说你谋害亲父呢。哭,是不是有点早?”
云锦绣怒道,“我没有下毒!”
她只是想嫁给程哥哥呀。
谁想爹爹不但不允,还要让她堕胎,把她送到庄子上。
她一怒掀了爹爹的桌子,爹爹打了她,那贱奴都看到了呀。
云锦绣哭得不能自己。
洛云洲意味深长的看着三人,“你们之间谁是凶手呢?”
他绕着她们转了几圈,突然站在陈氏面前,“云夫人,你还不承认吗?”
众人都大吃一惊,在下人眼里温柔贤淑、大度宽容的云夫人怎会谋杀亲夫?
娇娇怯怯的云夫人收起泪,“洛大人,刚刚审完我女儿,又要来污蔑我吗?”
“传人证!”洛云洲懒得和她啰嗦。
一名婆子颤颤走了进来。
云锦棠看着那婆子在眼前经过,手动了动,终究没敢出手。
鹰卫们在旁虎视眈眈,谁又敢做手脚?
“柳嬷嬷?”云锦绣诧异道。
陈氏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婆子柳无颜参见大都督、各位大人!”柳嬷嬷行礼。
她抬起头,众人都骇了一跳。
脸上疤痕遍布,一只眼睛里空洞洞的,没有了眼珠。
她用那只完好的眼瞪着陈氏,“陈姨娘,没想到吧?你下毒的时候老奴就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
“老奴虽然少了一只眼睛,但这只眼睛没瞎,苍天保佑,让老奴看到了你行凶。”
陈氏冷笑,“先夫人的贴身丫头!你嫉恨我扶正,占了先夫人之位,含恨在心,自是会血口喷人!”
转向云相,“相爷,这柳嬷嬷在先夫人庄子上已久,如何晓得这几日之事,还如此详细,定是受人挑唆,诬陷于我!”
云相“哼”了一声。这老嬷嬷,确是亡妻柳氏的贴身大丫鬟,后因毁容自去了庄子上养老。
萧九看到柳嬷嬷,立刻认了出来。在她出阁不久,柳嬷嬷就离开了。她一直以为柳嬷嬷是荣养,没想到是自己走的,定有隐情。
难道母亲当然病重不是自然亡故?
萧九的心“砰砰”跳起来。
“老奴回来自是有人接来的,至于是谁,就不劳陈姨娘费心了。”
柳嬷嬷冷冷道,“那夜相爷和二小姐在花园里争执,有黑衣蒙面人给了你一个纸包,我亲眼看见你把这包药下进了相爷的醒酒汤里。”
她说的清清楚楚,陈氏却冷笑不止。
“红口白牙,污蔑于我,是何居心!”
洛云洲一拍桌子,“肃静!本大人让你说话了吗?不许插嘴!”
柳嬷嬷道,“你的贴身丫头小荷看到了,大人可传她做证!看看老奴是不是在撒谎。”
殷胜衫挥挥手,丫鬟小荷被带了上来。
“说!”就一个字。
小荷哪见过这种阵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陈氏唇上掠过笑意。
小荷的卖身契捏在她手里,还有她一家老小的性命,自是不敢乱说。
洛云洲歪歪头,“你这丫头,看着聪明,怎么犯傻?咬死了不知道就能活着了?从你出现在这儿的一刻,相爷府里就容不下你了。”
“乖乖说实话,大都督会保你一家不死。”
几句话挑明了厉害,小荷抖若筛糠,吞吞吐吐道,“夫人夫人她……”
“本大人的耐心有限,若想死就不说!”洛云洲不耐。这要是在鹰卫,证据俱全还铁鸭子嘴硬的,早上大刑了,何须费口舌。
“奴婢看到、看到夫人在相爷的醒酒汤里放了东西,然后、然后把那纸包在烛火上烧了。”小荷说完,瘫在地上。
陈氏面容狠戾,哪还有刚才的娇柔?
云锦绣呆呆看着母亲,松开了手。
“居然是你!”云相的反应很奇怪,如释重负的样子。
殷胜衫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云相,他以为是谁?
“大人,”柳嬷嬷磕头,“老奴还有冤屈!”
“讲!”殷胜衫懒洋洋开口,这出大戏高潮不断呢。
“老奴的主子,先夫人柳氏并非病重而去,而是被陈姨娘生生捂死的!”
此言一出,举座大惊。
殷胜衫别有深意的看着萧九。
萧九猛地掩住口,眼泪倏落,她慌忙垂头。
云相腾的站起。
“捂死的?怪不得、怪不得不让我和阿霓见她最后一面。”他喃喃道,原来是为了遮掩罪行!
“相爷,你这丈夫当得不合格啊!”殷胜衫嘲讽道。
妻子病逝,还要由小妾做主,这不是宠妾灭妻吗?
刚刚虽被指证下毒,陈氏仍据不认罪,但听到柳氏之死,不由得惊恐起来。
“你……你……”她颤抖着,“你真的看到了?”
“陈姨娘,”柳嬷嬷走进一步,“这些年来费劲心力想除掉我,不就是为此吗?”
“我这脸上的疤痕、这被挖掉的一颗眼珠,不是拜你所赐?”
“我这些年忍辱偷生,就是等着看你这一天!”
她说一句走上一步,陈氏步步后退。
“贱婢!”云相狠狠一巴掌打去。
陈氏脸歪了歪,嘴一张,吐出两枚牙齿。
这些年陈氏管理内宅,教导儿女;对下宽容,对上恭孝。他很满意,以为自己没看走眼。
没想到,先是女儿私德不修、行止不端,又暴出她杀害主母、毒杀自己之事!
任云相城府再深,也忍不住想吐血。
“好了,真相已明。犯人收监!”洛云洲急急下令,终于说清楚了。
要狠狠宰阿狐一顿,这些日子净被他当牛马使唤,不大吃一次都对不起自己。
“大都督!”云相欲言又止。
“求情免谈。”殷大都督一剑封喉。
云相默了默,官眷入狱,总是声名扫地。
“云相以为,府里这些事是能压住的吗?”大都督凤眸微眯,“还是管管令爱,免得步贤夫人后尘。”
云相噎住。
“大都督能不能高抬贵手?”鹰卫一撤,云锦棠急步迈进厅堂,向殷胜衫施礼。
他五官秀雅,眼睛明亮,像极了陈氏。弱冠即任户部员外郎,仕途平坦。
“令郎的前途……”殷大都督似笑非笑的,“人贵在自知。”
萧九自柳嬷嬷出现,就现在深深的自弃里,殷大都督环着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