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别多说了，考核吧。
让小金集合了新球童，把她们分成若干组，一组几人走两三个洞。
新球童动作迅速，如临大敌，俩人倒是想营造一个相对轻松的考核氛围，面对这骤降的低温，互相挤兑对方后脑勺长旋儿，才赶上了这么个冷天。
但打球最忌伸展不开，动作做不到位，所以俩人穿的都不多。
球道中风越刮越猛，大有早冬之势，两人坚持到中午结束，回来姜末就鼻涕眼泪淌个不停，吃了饭人就彻底打蔫。
邹安下来给他送了个保温瓶，打开看是姜糖水，她喝了一口有声无气地问：“哪来的？”
他说：“餐厅。”
她吸着鼻子把考核记录推给他看，他却忧心地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本来今天也是你的休息日。”
姜末一阵阵发冷，估计自己是发烧了，也想开点药吃，就答应了好。
她换了衣服，跟小金文婧刚交代了两句，一个球童就火急火燎跑进来说：“领导，快去看看吧，下面打起来了。”
球童说的下面，是指球童休息区，位于会馆负一层，由更衣室，淋浴室和休息室组成。
由于球童都是女生，这里实际上是个相对封闭的区域，时间一久，更成了男人们的禁地。
即便有时需要管道电气维修，只要进来的是男人，都得提前打电话通个气儿，否则你大概率会撞见衣衫不整的球童在这几个屋子进出。
这就尴尬了不说，还会被所有球童挂牌，从此在球场名声扫地。
不跑球道的时候，她们可以说是绝对自由的。
休息室里有睡觉的，看口袋书的，有织毛衣听随身听的，还有打滚子玩俄罗斯方块机的，也有什么也不干嗑瓜子纯粹闲唠嗑的。
更有一小撮人，时刻围着室猫二丫和它的一窝孩子转，所以，逗猫也是这里的日常。
总之，在这里，你干什么都行。
但是，打架，做不利于团结的事儿，那可不行！
今天客人不多，球童没跑上几组，姜末和小金下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屋子人。
斗殴已然停止，但两名战斗人员还保留着战姿，地中央更是一片狼藉。
有倒了的椅子，脸盆子，肥皂盒，泡面缸子，还有 一堆沾着血的手纸。
姜末一看这是两败俱伤啊。
一个像是才洗了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但被薅成了梅超风，右边脸颊也被挠出了几道血印子。
另一个上身工作服被扯开，露出半拉膀子，正埋头坐在地上哭。
小金过去俯身拍她，她才抬起头抹了把脸，姜末见她眉梢不知被什么砸中，开了个小口，虽说不大，但血已阴出了趟儿，顺着脸颊往下流。
“这是怎么了？”
俩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姜末又看向大家，也都沉默不语。
她厉声问：“组长呢？今天哪个组长当班？”
人群中出来俩人，都惊着脸，一副为难不可说的表情。
“组长跟我上来。”
她又回身一指两人，“给你俩十分钟，处理下自己，再想想该怎么说，然后到我办公室来。”
俩组长嘀咕着跟在姜末身后，一进屋就把事情都说了。
原来仨球童一组跑球道，服务的是第一次来中国的日本客人，都五六十岁，虽一点中文不会，但球技好人谦和，出手更是大方。
给小费的时候，其中一位客人先给了自己球童1000日元，又拿出了2000日元挨个指了下几人，意思是三个人均分。
回到球童室，问题就来了。
一个球童主张这3000日元三名球童分，另一人则认为刚开始那1000是给她自己的，其余的2000日元才是三人分的。
两人都觉得自己说的才是客人的本意，越说越激动，随后对骂，最后干脆动起了手。
“不是还有一个球童吗？她什么意思？”
“她看两人打起来了，就说不发表意见，怎么分都行，给她多少接多少。”
姜末听了不语，一瞥那俩球童已经上来了，就让组长先下去。
两人已经收拾立整，眉头破了的那位，伤处也粘上了创可贴。
姜末眼皮一沉，说：“我基本听了个大概，你俩是因为钱没分明白才打起来的，那就在这先分个明白吧？”
俩人还都余怒未消，互相瞪着对方不做声。
姜末起身倚着窗台，口气也算平和，“咱就不说客人是什么意思了，况且这也不是能去问清楚的事儿，你俩现在就商量商量吧，第一，这钱要怎么分？第二，打架肯定是不对的，要怎么处理你俩才好？”
她话音刚落，贴创可贴的就先说了，她语速很快，“领导，那1000日元真的是客人给我自己的，既然是给我的，凭什么跟她俩分？！”
另一个立即打断她：“这钱明明是三个人分的，只不过客人分两次给你而已，你却想私吞，真是财迷心窍掉钱眼里了，臭不要脸！”
“你才财迷心窍臭不要脸呢？！”
“你再说一句……”
“我说了怎么的……”
两人竟然当着姜末的面又吵了起来。
姜末本来已经难受的不行，一听头都要炸了，一挥手说：“行了，看来这钱一时半会你俩也分不明白，那就回家去分吧，今天不行，明天，明天不行，后天，哪天分明白了再来上班。”
她一喊小金，“让她俩现在就回家，分清楚前停止一切工作安排，按旷工处理。”
她说完也不等几人反应，一拉隐藏门，进了大厅，又从会馆东门出去直奔练习场。
姜末知道自己又走不了，想起几天前看见保洁大姐在吃感冒药，就想去问问她还有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