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柳依剛和玄鏡商議好今晚入宮的事情,便打算通知荷風準備好入宮的事宜,不過她到處尋了一遍也不見荷風的身影。
她無法,只得先自己回了聽雨閣,打算自己挑兩件珍貴的玩意兒,好到時候送給自己的姑姑——柳貴妃。
柳妃,原名柳如煙,乃是柳相的胞妹,十七歲選秀時被皇帝瞧上,入宮當了妃子。
柳如煙才貌雙全,溫柔賢淑,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入宮多年,由一名默默無聞的小妃子一步步成為僅次於皇后的貴妃,後宮佳麗三千,唯有她享譽盛寵多年,經久不衰,這是連皇后都不曾享有的待遇,而她膝下現有一名皇子和一名公主。
“別人也就罷了,這個姑姑是柳依依的親人,不知道今晚見到我會不會瞧出什麼端倪來……”
柳依正走在路上,低著頭思考著今晚見到柳妃該如何表現,誰料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電光火石間眼前閃過一道黑影,耳邊傳來肉體倒地的聲音:
“哎呦,痛死我了……”
柳依立馬捂住鼻子,倒抽一口冷氣,痛的彎下腰來,眼淚奪眶而出,嘴裡罵罵咧咧道:“誰啊,這麼不長眼,把本小姐的鼻子撞壞了怎麼辦!”
荷風見自己闖了大禍,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從懷裡拿出手帕替柳依捂住正在流血的鼻子,神情慌張道:“奴婢該死,衝撞了小姐,還請小姐責罰……”
她這一慌張,手上便沒了輕重,頓時又疼得柳依一陣齜牙咧嘴,柳依搶過帕子,沒好氣地推開她:“你這小妮子方才跑哪去了,本小姐找你半天了也沒個人影……”
豈料荷風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柳依心下納悶,這小丫頭怎麼了?
她瞧了眼方才荷風撞過來的方向,沿著這方向,一路上除了幾個閒置的樓閣便是二房的人所在的望月樓。
“本小姐問你話呢,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荷風攙著柳依進入房門,低下頭囁嚅道:“奴婢……奴婢去二小姐那邊了。”
“什麼?柳芊芊那邊?”柳依一把放下捂著鼻子的手,柳眉微豎,拔高了音量,瞪她一眼:“你去她那兒作甚!”
荷風嚇得立馬跪下,聲音帶著哭腔:“回小姐,奴婢與二小姐身邊的小花是當日一同進府的,情同姐妹,她今早派人讓奴婢給她送些針線過去,說是在聽雨閣門口等奴婢,奴婢便給她送去了……”
“不想剛奴婢剛送完東西,一個轉身就不小心衝撞了小姐……”
就這?
難怪她眼前方才閃過一道人影,看來就是那個什麼小花了吧。
柳依無語地將她扶起,嗔道:“你做事向來穩妥放心,這次不過是送個針線,如此慌張倒不像是你了……”
荷風起身,主動拿過她手中帶了血都帕子,放到一旁的盆中清洗,輕聲解釋道:“昨日二小姐當著大夥的面構陷於您,小花又是二房的人,奴婢怕……”
她還沒說完柳依便明白她的意思了,搞了半天是害怕她生氣啊。
柳依哼哼兩聲,不服氣道:“你這可就多想了啊,本小姐有那麼小氣麼……”
荷風破涕而笑,將手上的帕子擰乾重新放到柳依臉上,重重地搖頭:“小姐一點都不小氣,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往後再也不會了。”
“好了好了,少在這拍馬屁,今晚你隨我一道入宮,快看看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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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一天過去,夜幕很快降臨,就在柳依匆匆忙忙穿上荷風給她準備的裙子時,韓卓已騎著馬,備好了轎子在柳府門口等候。
今晚要去宮中赴宴,韓卓穿著一身玄色便服,長髮由同色的玉冠簡單束起,騎在馬上的身影顯得更加高大威風,冷峻的臉隱沒在夜色中,臉上的表情叫人看不出是悲是喜。
然而當他看到柳依出現在門口,以及她身旁站著的身影時,額頭上的青筋不可抑制地跳了兩下,暗啞低沉的聲線中透著忍耐:“你入宮就入宮,帶他作甚?”
柳依嘿嘿一笑,擋在玄鏡面前,對韓卓打了個哈哈:“舅舅,素月可以保護我,他不在我身邊我不放心……”
她今晚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耳垂上是碧色瑪瑙耳墜,粉色的繡畫廣袖金雕緞長裙襯得她略施粉黛的面容愈發嬌美,雲鬢挽成了當下京城最流行的樣式,還有一半簡單地垂在腰後,遠遠望去,當真是傾國傾城,美豔無雙。
而在她身後的玄鏡依舊是簡單的白袍,身上披著淡金色燙金雲紋的袈裟,在周圍人的盛裝打扮下顯得尤為冷清出塵,矜貴雅緻,好似謫仙一般,與這凡間格格不入。
一看就知道是不喜皇宮氛圍和路子的人,但他竟肯為了柳依一同赴宴,倒是難得。
不過他一向聽說法嵐寺素月大師性子極冷極淡,淡然超脫,如今看來,倒不像是傳聞中的那般……
韓卓壓下心中的猜疑和詫異,對著下面的柳依冷哼道:“少油嘴滑舌,快快上轎吧。”
末了他又冷冷地加了一句:“後面有兩頂轎子,你與他分開坐。”
柳依聞言,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臉垮了下去,對身後的玄鏡點點頭,認命地走上了前面那頂轎子。
這韓卓怎麼知道她想與玄鏡同坐一頂轎子,可惜了,這麼好地獨處機會就這樣被浪費了。
轎內,荷風坐在柳依對面,時不時地掀開簾子看看窗外的夜景,臉上是遮不住的興奮。
柳依百無聊賴地撐著下巴,懶懶地看她一眼,聲音帶著幾分慵懶:“要被封為郡主的是我,又不是你,你這小妮子興奮個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