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飲閣。
清茶一臉擔憂的跟著羨吟進了屋子,“小姐,那紫玉簪可不好修補,更何況即便是修補上了也要花上大價錢,我們哪裡有那麼多錢啊?更何況還是給繁枝小姐解圍,奴婢覺得不值得!”
羨吟端起茶盅不由一笑,“那我倒是要問問你,什麼是值得?什麼是不值得?”
“反正奴婢就是覺得小姐您沒必要幫助繁枝小姐,您受苦受欺負的時候,也不見得她會好心來幫你!”清茶撅起嘴有些不服氣。
羨吟無奈的搖了搖頭,“清茶,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不論值得與否,只論能否同舟共濟!而這些同舟共濟的人也並不一定是你的親人、朋友,只有你們又共同的利益,才可能站在一條船上。而失去這個利益的時候你們都會死,這樣的人才能死心塌地的成為你的合夥人。因為除此之外,她已然沒有任何出路。”
“小姐的意思是……”清茶皺眉思索,“繁枝小姐現在就是這樣的人?她被向來要好的五小姐背叛,又和大小姐不睦,若是小姐現在出手施以恩惠,她就會心悅誠服的為小姐效力?”
“你果然聰慧。”羨吟感到一陣欣慰,“她是否心悅誠服我不知道,但是至少她已經失去了背後的靠山。”
想要在將軍府單打獨鬥的出人頭地,恐怕是不行的。人人都需要一個助力,羨吟並不需要這個人去做什麼,但只希望她可以攪渾這趟水,讓自己好趁機摸魚。如今最好的人選莫過於無依無靠的繁枝!
利用繁枝,不讓她與紅袖反目怎行?雖然她們兩個也根本就不和,但是若非今日之事,恐怕繁枝依舊會選擇繼續隱忍下去。繼而也讓繁枝明白了鬱令儀的為人,羨吟只不過是修好一支玉簪而已,可謂是一箭雙鵰,並不吃虧!
“可是小姐,那紫玉簪得是上好的工匠才能修補好的,修補了也並非是全無一點裂痕,恐怕難以應付五小姐和四夫人吧?”清茶略有擔憂,“而且……咱們雖然搬進了雪飲閣,但是月錢可沒多一分,總不能動用夫人的遺物吧?”
羨吟皺眉嘆氣,“你說的不錯,孃的東西自然是不能動的,不過要想請人修補好這紫玉簪,也未必要我們花錢。”
京都最有名的玉匠無非是梨花坊的坊主落梨花,而想要請他出馬,恐怕千金難求,但在千金之外或許還有比銀子更管用的東西,那便是權利!
“你來就是為了讓我幫你修補這個?”越少千皺起眉頭。
“我來不是讓你修,你若是會修我倒還省心了,我是讓你找人去修,一定要碎玉坊的坊主落梨花來修。”羨吟意味深長的看著他,“聽聞落梨花有玉石之仙的稱號,我倒是想看看他的手藝到底如何!”羨吟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在他面前。
越少千目光微凜,盯著那小瓶沒有動,羨吟心中冷笑,他果然謹慎!“你要動手了?”
“這麼好的機會若是不動手,你想讓我何時報仇?”越少千那雙星辰般的眼睛閃過一段寒光,“這次我可以幫你,但是我奉勸你做大事莫要心急。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初心。”
越少千轉動輪椅,背對著羨吟,“你可以走了,別忘了我們的半月之期。”
羨吟冷笑,“放心,若是我不能殺了那個人,和你合作也報不了仇,自當知曉事理,以死相謝!”
越少千微微側首,“我要的不是你死,而是成功,人命在我眼裡,並不值錢。”羨吟皺了皺眉,冷哼一聲,離開。
越少千回身看著那打開的門,夜風從外面吹進來,似乎還夾雜著女子的幽香……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主子,是不是有點太縱容她了呢?”
“哦?是嗎?”
“只不過是殺一個人而已,主子派我們去不就行了嗎?何苦還要有條件的幫助她呢?”一身綠衣的女子從一旁走出來,臉上滿是不屑。
“留碧,不得妄言!”剛剛的黑影皺起眉頭,“主子自有主子的用意。”
留碧冷哼一聲,有幾分不悅。
越少千微微一笑,“墨痕說的不錯,留碧,你的確有些沒規矩了!”
“屬下知錯!”留碧不滿的垂下頭,但是對越少千卻是百般恭敬。
“她能做的可不僅僅是殺一個人那麼簡單,這只是剛剛開始而已,若是她連這一關都過不了,那也就不配做我的合夥人。”越少千冷笑,又問道,“緋色和瀲紫去哪了?”
“按照主子命令,已經前去靈山佈置安排!”墨痕眼底閃過一絲擔憂,“主子確定要這麼做嗎?”
越少千點了點頭,“有時候讓一個人死並不是很難,但要一個人真正輸在手上,才是這世間真正的報仇。”越少千拿起鬱羨吟留下的小瓷瓶,眼底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芒……
雪飲閣裡燃著一縷青煙,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參雜著木蘭花香很是怡人。鬱羨吟斜倚在軟榻上,一副美人睡臥的場景。喬娟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一幕,那一瞬間她竟然覺得有些失神。呆在二夫人身邊這麼久,她不是沒見過鬱令儀的美,可是現在她卻恍惚覺得有些替二夫人擔憂了!
“喬娟姐姐,你怎麼了?”清茶回眸不由看著呆愣在原地的她,“小姐已經讓你進來了呀!”
喬娟平日待人溫和,不似采薇那般刁鑽,將軍府裡的人多半還是認可她的,只是跟著二夫人,那就多多少少有些與鬱羨吟不是同路。
喬娟連忙一笑,“奴婢喬娟給三小姐請安了!”
羨吟微微一笑,“起來吧!”纖纖玉指盡顯嬌貴,“這次二夫人房裡換的人倒是個明白事理的,我雪飲閣最怕的就是進入一些不懂事的閒雜人等,白白的影響本小姐的心情。”
“三小姐說的是,奴婢們做下人的,自然要侍奉主子高興,怎敢因為多嘴多舌的事情饒主子煩憂呢?”喬娟巧舌如簧,“奴婢此番前來打擾三小姐,是來給三小姐送新衣服了。”喬娟的手向後一擺,劃過一排丫鬟手中端著的衣裙,“這些都是二夫人特意為三小姐定製的,還希望三小姐能夠喜歡。”
鬱羨吟勾起嘴角,手中的摺扇輕搖,也不急著看那些衣裙,“喬娟,我問你,這些衣裙可都是二夫人交代你去辦的嗎?”
喬娟搖了搖頭,“三小姐勿怪,這些衣服都是二夫人著二等丫鬟去置辦的,並非因為不重視三小姐,而是喬娟另有事務在身。其餘幾位小姐,也都是如此置辦的,還請三小姐勿要多想。”
“哦?”鬱羨吟冷笑,站起身臉色有些冷冽,“那我倒是想問問你了,從來沒有人到雪飲閣來給本小姐量身,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做出合身的衣裙?”
喬娟眉頭一緊,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和擔憂,連忙跪在地上,“三小姐息怒,這件事情是奴婢辦事不利,沒有弄清楚狀況貿然前來,待奴婢回去查明緣由,便前來謝罪!”
“謝罪?我看你是回去告狀吧?”
鬱羨吟心頭一動,只見繁枝從門外款款走來,臉上不似從前的笑容,多了幾分憔悴和冷漠。她怎麼會來雪飲閣?
“四小姐?”喬娟一愣,“奴婢怎麼敢呢?”
繁枝冷笑,“不敢嗎?”繁枝收起手中的摺扇,扇櫞敲打著掌心在那些衣裙前面走上一圈。極為輕視的挑起一件衣裙抖落開扔在地上。
“四小姐,您這是做什麼呀?”喬娟臉色有些蒼白。
繁枝冷哼一聲,眼神冰冷,“做什麼?自然是攪局了!”繁枝踩在那些衣裙上,“這些衣裙我看著眼熟的很,不像是新的,倒像是長姐穿過的。你們這些丫頭以次充好,矇騙三姐,那些新衣服是不是都被你們窩藏起來了?”
“什麼?”清茶詫異而憤怒,“你竟然這樣侮辱我們三小姐,枉我對你還一口一個姐姐,你也太心黑了吧?分明就是沒把我們小姐放在眼裡!”
羨吟皺起眉頭看著地上那些衣裙,腦海中閃過肌膚畫面,鬱令儀的確有些花色相同的衣物,剛剛沒有仔細看倒還真沒想到!不過繁枝為什麼要幫自己呢?這分明就是二夫人的計策,哪裡是一個喬娟敢做的事情?
看來繁枝也不傻嘛!
“三小姐,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
“有什麼誤會倒是不怕,咱們當面說清楚就是了,你說是不是呀,喬娟?”羨吟粲然一笑,“不過倒是難得四妹到我這雪飲閣來一趟,讓她撞到這事,恐怕會讓姐妹們心中沒了我這個三姐。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四妹心裡有我這個三姐,那你喬娟這個奴婢的心裡,有沒有我這個三小姐呢?”
羨吟湊近跪在地上的喬娟耳旁,驟然冷卻了聲音,“你若是說出真相我倒是可以考慮饒你一命,否則你也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喬娟皺起眉頭,瞟了眼身後那些丫鬟。鬱羨吟嘴角勾勒一絲冷笑,“看來你們都要留在雪飲閣了,否則本小姐可不保證你們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繁枝白了喬娟一眼,坐在桌旁自顧自的倒了杯茶,倒也不客氣。“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二夫人的手段,你們現在已經被我抓住了把柄,若是不想說出來倒也可以。不過就是現在死還是今晚死的問題,僅此而已。我相信,你們心裡都應該有一個算盤,為二夫人擔下這事兒到底值不值得。別忘了采薇是怎麼死的!”
喬娟渾身一顫,目光有些恐懼,“四小姐,您別說了!我們、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