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试水和蓝鲤以及身后一众的年轻一辈都是心有灵犀地看着刘新雨,脸上都是说不出的震惊。
那位前辈,李乘风。
这两个人竟然串联在一起了,足够让整个山上世界都为之震惊。
刘新雨环顾四周,看见了他们所有人都是激动的心,“我不知道这件事,不过若是这件事真的和李青衣有关,那么,应该是他下的最大的一局棋了,其背后的目的我们都不知道,而且,你们说,他会将这件事告诉我吗?”
吴山清和向案都沉默了,却是是这样的,这件事关系巨大,就连小镇这段时间来了不少山上的大修士,想必也是想要弄清楚那位前辈是不是还在,亦或者是消失了,这件事关乎到山上的安稳,而那位前辈对他们这种世俗的王朝来说,也是分不清好坏的,或者说,以前他是所有人类的死敌,后来啊,他成为了只是山上人的死敌,在后来,他就变成了孤魂野鬼一样的存在。
吴山清没有得到答案,便是冷哼一声,拔地而起,立在桃花巷,而高冠老人向案则是相对的知道礼节,对着刘新雨作了告别后,才是消失在原地。
等到他们俩人走完后,刘新雨才看向眼前的一群小家伙,静静的笑了,这里面每一个都可以说是天资卓越,特别是蓝鲤和隋试水,一个天生的剑胚,一个是天生的练气士,可是这位练气士却转修剑道,现在的成就依然是不凡,剩下的人,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可以被当作接班人培养的,只是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表面上看着的这个随和样子,不是每一次都是能够为了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就去拦住蓝鲤,他们的心,其实高傲得很。
刘新雨转头看向蓝鲤,笑道:“蓝鲤,你的剑道应该是进入瓶颈,第三境到第四境的难关,我们练气士和武夫不一样,武夫可以说每一道关卡都是比我们要困难,可是真正能够称得上难关的,武夫就只有一道,而练气士却不一样,最初的叩门境就是第一道,而第三境又是留心境,也叫留人境,多少人走到这里,就再也不知道怎么走下去了,终其一生,也是没有跨过这一道坎,所以,你知道嵇邯将你放过来是为了什么?“
蓝鲤笑道:”刘先生所讲,晚辈自然知道,师傅的所做所想,晚辈也是心中有一点猜测。“
刘新雨笑道:”不,其实你没有猜到,你原本就是一位嵇邯是把你交给我,让我最后时期帮你,将自己一身的气运都交给你?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能够猜到我的身上,若是换作你身后的那一个人,都不敢想到气运这一块来,隋试水则是会想得更多一些,最后也是想到这上面去。“
刘新雨哈哈一笑,继续说道:”其实嵇邯想的很简单,就是找人帮你,只不过这个人不是我。“
然后,他从袖中摸出一块竹板,递给了蓝鲤,女子接过,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心,静,清。
刘新雨说道:”嵇邯让你给宋白的东西,不是想要卖一个人情,而是为了还给李乘风这个人情。“
蓝鲤握住竹板,眼中默默含笑。
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蓝鲤向门口走去,等到出了大门,才转身笑道:”刘前辈,晚辈告辞。“
刘新雨再转身看向隋试水,说道:”京都那边,倒是想要真的卖一个人情给宋白,其实不管宋白以后如何,既然是被李青衣看中,那么对京都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投资的事,不过,李青衣却是不想让京都那边的人称心如意。“
说罢,他便再一次的拿出一枚竹板,交给了隋试水,说道:”你可以看看到底要不要收下,若是不想的话,那么宋白欠下的那个人情,依旧是欠给京都的,可要是收下了,这一段因果也就是了断了。“
隋试水脸上苦笑,却又不得不点头认可刘新雨这句话,说道:”刘前辈说笑了,这东西若是没有放到我眼前,我就不会当真,可要是出现了,我是一定会用尽一切得到的。“
看见隋试水收起了那一枚竹板,刘新雨心中不得不佩服李乘风,虽然以前就很佩服了,但是,一个能够把死后的一些事都给料理好的人,更是让李乘风在他心目中变得更加高的位置。
隋试水留下了那枚银色的剑胚,也走了,作为京都年轻一辈的两个领头人,隋试水和蓝鲤都走了,剩下的一众人自然是不会留下,陆陆续续的都走了。
看着他们都走了,刘新雨缓缓走到桃树下面,无须动作,桃树上面掉落的树叶就偏离他的位置,然后,一个小小的金色小人出现,沿着桃枝,爬到了刘新雨上面的位置,然后对准位置,一跳,便落到刘新雨的肩膀上,手死死抓住刘新雨的衣服,等到站稳身子,再呆头呆脑的坐在他的肩膀上。
这座小镇的上面,骤然起风,大云浮萍水漂,几乎要触及下面城镇。
城外,一个白衣的老人,身边跟着一个读书的秀才,而这个秀才就是当初在李乘风私塾里面出现过的那个老人,他当初费尽心思想要劝说李乘风回到山上去避一避,可是失败了,眼睁睁的看着李乘风合道天下,看着自己最有成就的弟子就这么身死道消。
而他身边的白衣老人的腰间带玉,身后负手,肩头还站着一只红艳的狐狸,两位气度不凡的老人仰头望去,充满惋惜。
而小泉镇南边城墙上的文君庙,武夫庙,以及城隍阁里面,三尊神祗一起站在城墙上,眼中充满敬畏。
刘新雨摸出了最后的一枚竹板,看了看上面写着的“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眼角便是藏不住的笑意,肩头的金色小人望着竹板,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光头的中年男人伸出手,桃树上面的一截被雷击打过的桃木缓缓落下,像是羽毛一般轻柔,飘落在男人手上,而男人也是做交易一般,将手中的竹板交给了金色小人。
刘新雨会心一笑,闭上眼睛,一手银色剑胚,一手黑色的雷击木,肩头有着一个金色小人,而他的面前,站着一位虚无缥缈的女子,就这么看着他,轻轻的笑着。
过不了多久,我就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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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城门那边,宋白带着小花妖坐在城门口,望着天上云海翻涌。
心中在消化那位持剑女子说的话,也在回忆脑海中的山水停剑法,最后百无聊奈的望着天上。
小花妖在隋试水他们一离开,便是放下心中所有的疑虑,坐在了少年肩头,看着少年泪眼蒙蒙,心中也是感伤,“老爷,那群家伙可真是不讲道理。”
宋白看了一眼刚才小花妖被隋试水提起来的地方,衣服上面还有残留的痕迹,宋白伸出一只手,让小花妖跳到手上,在举到眼前,“他们是小镇外来人中,最讲道理的了。”
小花妖想起了不久前,外来人在小镇里面干的一些事,也是觉得有道理,便不再说话了。
宋白起身,准备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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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在院子里面,经过了秋天的锻炼,现在初冬时分,宋白已经锻炼了三旬时光,心中将所有的十三剑架记得牢牢的,每一步,每一秒,每一种变化,少年都知道了,就连他身体的变化也是非常大的,原本瘦弱的身体,一天天的开始变好,走路已经没有了那种乏力,只是给人的感觉依旧是清瘦,或许是因为到现在为止,少年还是经常吃不饱的缘故。
体魄的淬炼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当初女子给了剑架,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小花妖的帮助,这段时间,小花妖时不时的就会带回来一些花露,用他的话来说,这里面的花露,都是天地之间的灵气精华,只有他们这些草木精会每隔一段时间凝聚一些,用来延年益寿和强健体魄都是极大的好处。宋白尝了的,感觉很棒,就是太少了,小花妖也是为此为难了好久,才犹豫的告诉宋白,他一个月就只有凝练出一滴,他喝下去的一口,是他头上花瓣里面存了一年多的。
宋白刚想表示歉意的时候,回头一想,记得当初小花妖是专门给自己花露的,又是他全力这么想的,所以表示歉意,倒是显得扭扭捏捏。
一想到这,少年深吸一口气,手上拿着一根树枝,开始走剑架,一遍又一遍,默默无声。
小花妖枕着双手躺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脑海中回忆起昨天和少年一起去桃花巷那边见到那个假和尚,这是这么久来,少年第一次对刘新雨露出了认可的表情,甚至还告诉了他,关于桃树下面,有着当初兰泉姐埋下的酒,就是因为,少年山上见到了兰泉姐坟头,墓碑旁边,多出了一个坑,还有一块墓碑,上面赫然是兰泉之夫刘新雨。
坟已经挖好了,想来,那个人也是快躺进去了,不只是小花妖这么想,就连宋白都是这么认为的,主要就是刘新雨的身体,好像从宋白开始修炼十三剑架的那一天开始,一天不如一天了,每次见面,都有点点金光浮现,然后消失,就好像夜空中的萤火,刹那光亮。
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就是小花妖这样对刘新雨实在是不怎么熟悉的人,心中也是隐隐约约的感觉,不忍让他就这么离世,再加上这段时间,武都山的以为武夫经常有意无意的路过桃花巷,连宋白和小花妖都能看出他的意图。
这一天暮色,在院子练完剑架的,宋白就放下了木棍,准备出门,去看一下那位桃花巷的男人。
虽然宋白不相信刘新雨会这样就没了,可还是很担心他的身体,咳个不止,一天比一天消瘦,油尽灯枯便是这般样子,一看就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崩坏的厉害,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一直撑着,最后到现在,也是一直苦撑。
走在桃花巷,可以见到外面来的很多修士,能够遇到的,差不多都是一些有不俗修为的,这些人虽然遵守武都山的规矩,但也不是好招惹的。
之前遇到一些从小镇外来的纨绔子弟,虽是在武都山的规矩内,却也是百般刁难,最后被一些修士看不下去,给了他们一句话,要么一辈子别出小镇,要么就是现在好好的赔礼道歉,最终小镇的居民看见了刚才还是不可一世的外面来的富家子弟,一个个屁滚尿流的磕头赔礼,砰砰直响,给桃花巷的青石板上面都留下了一道血印。
宋白带着小花妖走到桃花巷,看见刘新雨所在的屋子紧闭着大门,心中便是无奈,以前见到的时候,都是大门敞开,里面就有一个光头的男人手中拿着竹编的东西,在细细的清理,每一次都是这个样子,只是这段时间不一样了,那个男人没有了这番动作,每次去的时候,推门而入,见到男人靠着屋檐下的门框上,怔怔出神的望着院门口的桃树。
小板凳旁边,摆着一个陶罐,里面淡淡的酒香飘出,便是高墙紧闭,也能让外面路过的修士心神一动,久久不肯离去。可是高墙阻挡,有心想要翻过去,见到门上面武都山的牌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宋白走到门口,推门而入,院子里面果然一切如常,光头的男人坐在屋檐下,仍旧是一罐酒水摆在地上,看见宋白进来,脸上才放出微笑,“来了?”
宋白微微一笑,而小花妖则是跳下肩头,跑到了屋檐下,趴在了酒罐上,享受的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抬头望向男人,好奇道:“不就是三坛酒吗,天天一罐,还有啊?”
刘新雨笑道:“闻闻就好了,喝不了。”
小花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道:“确实,这酒真的实在是太香了。”
刘新雨望着外面的桃树,怔怔道:“可不是呢,当初她酿造的酒,可是让我心中想了好多年了。”
刘新雨看了看少年,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喃喃道:“快下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