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裴慎平淡的接了一句,他与郭家并无交往,如此态度也属正常。
只沈宓闻言震惊不已,郭侍郎的三子不就是郭禳吗,他竟然被刺客杀了?那沈沛兰呢?她应该和郭禳在一间雅室内,为何太子只说郭禳遇险身死,却只字未提到她?
她一时间疑惑不已,但对方是太子,无法出言询问,万般不解也只能憋在心里。
太子又同裴慎说了几句便很快离开。
等他们一行人走后,沈宓才怔怔的抬起头,看向空荡荡的走廊。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沈二姑娘?”裴慎转身打量着她,不是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但只当她是听到有人丧命被吓到,难得和缓了语气,“今日是裴某鲁莽害得姑娘受了惊吓,早些回去歇歇吧。”
心神不宁的告别裴慎后,沈宓带人往侯府回返,一路上她蹙眉深思。
为什么茶楼中未见沈沛兰的行踪,她到底去了哪里,又是何时离开的?是真的运气好避开了郭禳出事的时辰,还是另有原因?
种种疑惑萦绕心头,令她的眉眼看上去极为沉重。
雅兰劝道:“姑娘莫要担心,那刺客总归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况且咱们一直在雅室中什么都未瞧见,便是那郭三公子出事也与咱们无关。”
沈宓眸光闪动,微微颌首。
郭禳死不死自然与她无关,她只是在想事情是不是与沈沛兰有关。
及至马车停下,侯府已到,沈宓由丫鬟扶着下车,抬眼便见府内的另一辆马车也驶到眼前。
须臾,静芜扶着沈沛兰走下来。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看到她沈沛兰不但没有象往常般装出好姐妹的模样打招呼,反而在那个刹那从眸中迸射出极为浓烈的恨意,俨然恨不得扑上来将她撕碎!
沈宓登时一凛,不着痕迹的飞快打量着她,当目光落在她右手缝隙间一抹未拭净的血红时,心神骤然一凝,脑海里飞快闪过之前的一幕幕……
她心里不由若有所悟。
“姑娘。”雅兰见场面有些僵持,不由低低唤了一声。
沈宓回过神,立时福声微笑道:“原来姐姐也出门了,早知如此,我该约着姐姐一道的。”
许是察觉了什么,沈沛兰避开了她的目光,放弃对峙,仓促的应了一声便转身先一步进了府门。
看着她僵直的脊背,沈宓挑了挑眉梢。
雅兰忍不住低声抱怨道:“这大姑娘未免太过了吧?姑娘您跟她打招呼,她竟如此高傲,连句话也不回。”
还当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呢,如今她们姑娘才是府里最受宠的!
“就你话多,姑娘还没开口,哪里轮得到你胡浸。”雅音不安的横了她一眼,看似斥责,实则担忧。姑娘如今性情变化太大,她们这做下人的便该小心行事,再不能象从前那般不经心的说话。
沈宓笑了笑,没有在意丫鬟们的小心思,只道:“行了,都别说了,先回去吧。”
*
太子在京中被逆贼行刺一事惹得皇上震怒,当日便下令由大理寺彻查此案。
虽则在此案中,太子殿下分毫未损,连同侍卫也只是受了伤,死的只有一名刺客以及无辜被牵连的礼部郭侍郎三子郭禳,但逆贼如此行事,无疑是在挑战皇家威严,挑战本朝法度,加之仍有逆贼余党潜逃,大理寺自然是格外重视。
更不要说死了儿子的郭家,哪怕郭禳是个纨绔,人也不争气,但总归是郭绅的亲儿子,年纪轻轻死于非命,疼爱幼子的郭夫人更是闻讯便晕厥过去,郭绅哪能不伤心不愤怒。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利用手中的人脉亲自去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此案涉及储君,不是他一个礼部侍郎能够插手的,因此他只能强敛悲痛,专程去往大理寺一趟,拜托大理寺卿彻查此案。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又因此案涉及甚大,事情很快传的沸沸扬扬,就连正在办公的沈侯爷都听说了。
只是他闻听其他人言道太子无事,死的是郭禳那个纨绔,便又很快平静下来。
心道:这伙逆贼太过嚣张,竟然在天子脚下行刺储君,真是罪不可赦。不过那郭禳也是,青天白日的堂堂五尺男儿不进学不做正经事,偏去茶楼闲逛,命不好遇上这种事,能找谁说理去?
“侯爷,听闻当时贵府两位姑娘也在出事的怀远茶楼,你竟不知么?”这时,一位平素与沈侯爷交好的大人将他拉到一边,私下里悄悄的询问道。
“什么?当真?”
这位消息灵通的大人道,“自然是真的,我这可是刚刚从大理寺那边听来的消息,断然不会有错。”
沈侯爷登时担忧起来,“她们可有受伤?”
“并无。只是听说她们也在二楼的雅室之中,同那郭禳所在并不远……”
听到这里,沈侯爷顿时眉头打结,“她们想必受了惊吓!”
尤其是阿芜,哪里见过这种事,怕不是吓坏了。
兰儿虽则胆子大些,到底是未出闺的女儿家,多半也好不到哪里去,哪怕她犯了错,终归在他们夫妇膝下十几年,要说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他想罢便打了个招呼急匆匆的赶回府去,进门看到前院的管家,立时询问道:“两位姑娘可回府了?”
“回侯爷,两位姑娘早些时候便回来了。”
沈侯爷点点头,又道:“二姑娘可还好?”
府内的管家尚不知外面发生的事,闻言不免有些莫名,“之前看到二姑娘并无不妥,与往日一般无二。”
“哦?”沈侯爷愣了愣,本想直接去后院的心思转了弯,迈步往书房走去,“那你使人唤二姑娘到书房来见我。”
见管家听令而去,沈侯爷怀着满心的疑惑去书房等人。
沈宓这边听到父亲要见她,心下便有所猜测,及至来到书房,果然被问起此事,她便毫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隐去了她今日去怀远茶楼的真正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