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便是大人听到的这个意思。”她直入主题,“萱草忘忧,杜康解愁,小女今日正是为这忧愁二字而来。”
提起这个话题,梅林面上的神色又变得沉重,沉默了半刻后收回心神,道:“若只为这二字,你该是回林府才对,此刻的京都城怕是没有人会比林家更为烦忧。”
“大人说的是,浮生多态,各有各愁,林府众人身陷囹圄安危莫测自是一愁,可大人食君之禄,自然也该担君之忧,与后者相比,林府的事与您来说就算不得什么,不是吗?”
梅谦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虚眯着,眼神透过茶杯与杯盖间的缝隙在林映安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慢悠悠的喝完茶后挥手示意厅里的丫鬟退下,“说说看。”
也呷了口茶,林映安道:“林府之事,与科考有关。”
语气里没有半分猜测之意,一双清亮的眼睛稳稳落在坐在上堂的人,等着从对方口中出来的答案。
梅谦轻咳了一声,“这不难猜。”
“自然。”听到了肯定的答案,林映安的心沉到了谷底,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她刚才云淡风轻试探的时候藏在袖中的拳头握的有多紧。
后背被冷汗沁透,等她再次抬起头说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管祸事是不是因林家而起,林大人作为此次科举的主考官入狱却是事实,一旦消息传出去,到时学子们聚众闹起事来,过几日的廷试必将是整个大黎建立以来最大的笑话,大……”
不等她话说完,梅谦摆手打断她,冷着声音道:“大胆!谁给你的胆量竟敢遑论朝堂中事!”
林映安面色不变,声音也没有低下半分,她是想借梅家的势来收拾林家留下来的烂摊子不假,也好让那些想借机落井下石的多少有些顾忌,可她并不会就因此放低姿态。
只有势均力敌的人,才有资格谈条件,过早的示弱,只会让自己处于更劣势的位置。
她手里握着的东西,无论与谁来说都是功劳一件,所以梅家只是她更好的选择,而不是非他们不可。
心里这么想,说出去的话不带半分示弱,“我不是胆大,相反,我的胆子很小,小到有时房顶上的一声猫叫都能被惊到,只是事情到了这步我做出的事说出的话,都是必须要做的要说的,早就与胆量无关。要是处处顾忌,我又怎么敢只身来敲梅府大门,这点梅大人应该早就知晓。”
“……”
权势中浸淫久了的人,脸上挂着笑时且还有三分威严,提着嗓子说出的话,就连朝堂上列班在他两侧的老匹夫们都要抖三抖,可眼前的小姑娘脸上挂着的云淡风轻,让他觉得自己挥出去的重拳打在了棉花上,说出去的话有些可笑。
他将人请进来之前,就知道她不是来与他闲话家常的,不是吗?
梅谦缓了神色,喉咙滚了滚,转过身去在椅子上坐下。
林映安拾起话题,“官家一生克己廉政,惟重声名,这点大人最清楚,科举舞弊可大可小,若是能在朝堂上解决,那就算不得大事,不影响元帝青史留名。若是闹大了,只这一件丑事便可将官家一生的政绩覆盖,大人身为天子近臣不能为其排忧解难,官家震怒之下,您当如何自处?”
越听越心惊,梅谦眼睛当场瞪圆,这番话与他心中所想如出一辙,“你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