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杰你若是要脸，今儿就不该来。”
柳棉气不过，伸手去拿菜刀，被李翠莲拦下来，柳棉毕竟是个小姑娘，若是这样泼辣的事儿做的多了，必然传出去坏名声。
柳杰扫过李翠莲压着的菜刀，嘿嘿一笑，笑容猥琐，扬起拳头在柳棉眼前晃了晃，“小丫头片子再吵吵，老子揍你。”
柳杰对柳棉的凶狠心有余悸，没有动手的意思。
他啐了柳棉祖孙两人一口就走，兜里的二十块钱够他玩一下午了。
柳棉哪里肯放柳杰走，甩开李翠莲的手，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向前一扑，两个人齐齐倒地。柳杰没有柳棉灵敏，反应快，柳棉翻身一屁股压在柳杰身上，一手扯着柳杰的头发，拳头雨点似的往下捶。
“你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空气，浪费资源，觉得我们娘俩好欺负是吧，今天我就是不活了，也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柳棉粗声大喊着。
柳杰刚才医院出来，身上的伤没好利索，被柳棉下了狠手的一顿乱揍，疼得呲哇乱叫，又挣扎不开，硬着头皮发狠，“柳棉你个赔钱东西，你敢打我，奶奶明天就来收拾你。”
李翠莲看柳棉打红了眼，真怕出点什么事，连忙过来拉架，“棉棉好了，好了。”
“姥，这种人惯着他一次，日后就该百倍千倍的欺负咱们。”柳棉气的红眼，手没停下，柳杰的哀嚎声吸引了不少围观者。
“这柳家的小姑娘怕不是个疯子。”
“都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有什么事儿非得动手，这女孩忒泼辣了。”
周围人的那些话，柳棉一字不差全听进耳朵里，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上一世她勤奋努力，与人为善，还不是被柳家的吸血鬼吸干了血肉，最后尸骨无存。
这一世，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名声算个屁，谁的气她也不受，谁的苦亏她也不吃！
李翠莲叹了口气，“他怎么说也是你哥，还能让你杀了他不成，钱拿回来就好。”
钱都是姥姥起早贪黑赚的血汗钱，就是给柳杰一毛她都舍不得，李翠莲脸上写满了心疼，却还是在劝慰他。
地上的柳杰一摊烂泥似的，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昏厥过去，再打恐怕真的要出人命，为这种人赔上性命当然不值得，柳棉收了手，从柳杰裤子上的口袋将钱拿了回来。
她刚刚起身，柳杰竟然一个鲤鱼打挺窜了起来，抓住柳棉的辫子往后一扯，硬是拖着柳棉走了十几步，撞到墙角，额头刚好的疤隐隐冒出血色。“小蹄子，老子弄死你。”
柳杰的巴掌带着风，几个下来，柳棉的脸颊又红又肿，顿时头晕目眩，胃里泛起了恶心。
李翠莲被这突然的转变吓得惊慌失措，抓起擀面杖冲了过来。
柳杰扭过头看着李翠莲冷笑，不等李翠莲过来，一记飞腿，踹到老太太的肚子上，李翠莲摔倒在地上，五官痛的皱到一起。
柳杰扫了一眼祖孙二人，大大咧咧的拉开放钱的抽屉，无所顾忌的伸手去抓。
柳棉咬着牙站起身来，冲过去飞快的将菜刀抓在手里，对准了柳杰劈过去。
锋利的菜刀贴着柳杰的头皮落下去，鲜血的血顺着眼皮子往下淌。
再看柳棉疯牛似的冲过来，一副要他命的凶狠样子，柳杰脸色发白，也顾不得抢钱，挤过人群，逃也似的跑了。
柳棉没有去追，看着柳杰落荒而逃的背影，身子像是在水里浸过，一身的冷汗，深吸一口气，力气才渐渐恢复过来。
“棉棉你没事儿吧。”李翠莲散了人群，拿了布重新给柳棉头上的伤包扎，她满眼担忧的看着柳棉，“柳杰是个男人，你一个小姑娘动手怕是吃亏，日后多忍着些，也省得让旁人说去闲话。”
柳棉咬着唇，沉闷着收拾，愣是没用李翠莲动一根手指头，自己个儿就把铺子收完了，眼睛瞥过铺子周围悄悄张望的好奇脑袋，刻意大声说。
“姥姥，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活着，活的像个人！身子不怕影子斜，不管别人说什么，咱们都不怕！”
李翠莲红了眼圈，舍不得责备柳棉一句，抱着柳棉默默地流泪。
不远处的肖磊目视了一切，看着柳棉祖孙二人相拥而泣的场面，默默收回圆滚滚的小脑袋，踌躇了一会儿，踩着路灯往家走。
天刚黑，田秀丽就过来了。
她提着个空篮子，一瘸一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上次陈梅香打的还没好，新伤旧伤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
“陈梅香他们娘俩又打你了？”李翠莲心疼的扶着田秀丽。
“妈，我来看看你这儿还有没有吃的。”田秀丽一笑牵动嘴角的伤口，疼得皱眉，却是对如何挨打只字不提。
柳棉看了一眼门口的篮子，心里发冷，“妈，又是我奶打发你来姥姥这要饭的吧？”
李翠莲皱眉，“棉棉，不许跟你妈这么说话。”
“她们为什么打你？”柳棉压着火问。
田秀丽别开柳棉锐利的目光，看着李翠莲催促道，“妈快点，孩子他爸和我婆婆也没吃呢。”
“剩下的包子和馒头，你拿着点吧。”
女儿如此懦弱，李翠莲想骂几句，却又心疼她。最后又气又急，只能背着田秀丽，对着灶台直抹泪。
“妈，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要是柳杰再交不上学费就得退学，您看能不能……”
“不能。”柳棉斩钉截铁，“柳杰今儿傍晚还从姥姥这抢了钱去游戏厅，钱给他交了学费，也是要逃课的，给也白搭。”
“柳棉。”田秀丽皱着眉，一脸为难。
“妈，我也要交学费了，交了学费，姥姥和我也是要钱活着，没有钱给柳杰，一分都没有。”
田秀丽愣愣的看着柳棉，低声啜泣起来，“要不回钱，他们会打死我的。”
“那就不要回去了。”柳棉气哼哼的。
老辈人的观点是从一而终，女人嫁了人，就没有离婚的，柳棉真恨不得田秀丽能离了柳更生，她们娘三也能活的很好。
啪！田秀丽一巴掌打在柳棉脸上，屋子里三个人都十分吃惊。
“妈？”柳棉是在陈梅香的咒骂和柳更生的拳头下长大的，田秀丽虽然从未给她羽翼遮挡，却也从来不曾对她动手。
“妈错了。”田秀丽心痛的将柳棉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生而为母，她很抱歉，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