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你想多了,咱們跟他無冤無仇的,誰會這麼多管閒事?”大鬍子不以為然的說。
“話是這麼說,但也不能不小心啊!”
大鬍子看了一眼不遠處在跟賓客喝酒的呂靖,對小姑說:“放心吧,他也是可憐人,老婆跟人跑了,平白做了烏龜,他能理解咱們這些貧苦家庭的難處。”
人都已經請進來了,這個時候不好把呂靖趕出去,溫小姑也只能作罷,前去幫忙端菜。
一盤菜剛端上桌,十幾雙筷子一起懟了過去,瞬間盤子就空了,而且每個人隨身都攜帶著一隻袋子,這是農村吃席必備的法寶,吃的少,裝的多,吃飯就跟打仗似的,拼的就是一個眼疾手快。
呂靖很是無奈,夾了一些剩菜到碗裡來,一邊吃著一邊跟旁邊的人閒聊,又是遞煙又是敬酒,很快就跟這一桌人打成了一片。
大夥兒對呂靖問七問八的,呂靖看出他們對自己還是有些警惕的,笑著說自己是桐城來的,但在桐城比較落後的外城,平常收箇舊貨啥的,好的時候一個月能掙百來塊,不好的時候就喝西北風。
給的信息半真半假,別人倒也挑不出毛病,幾杯酒下肚,眾人對他的警惕也就漸漸放鬆。
在談話中,呂靖認識了大鬍子的爸媽,還有他的兄弟姐妹,一共三個兄弟,兩個姐妹,這次結婚的是大鬍子的三弟,跟呂靖年紀差不多,但兒時摔了腦袋,人傻乎乎的。
呂靖心想怪不得要買老婆呢,正常人家的女兒估計都不肯嫁給他。
“來,兄弟,我敬你,新婚快樂!”呂靖舉杯去找溫老三。
溫老三穿著一件比他體格要大很多的紅色西裝,胸口戴著一朵很大的紅紙裁剪的紅花,開心的拍手:“新婚快樂,新婚快樂。”
呂靖拿著白酒敬了溫老三三杯,溫老三瞬間就暈乎乎的,溫小姑立刻趕了過來,說道:“他不能喝的,晚上還要洞房呢。”又扶著溫老三到一邊去跟別的親戚打招呼。
不一會兒,外面有人放了鞭炮,吉時已到,開始拜堂。
之前那個女孩兒被人從樓上拽了下來,她雙手被一條麻繩反剪在身後,臉頰印著一個很深的巴掌印,眼眶紅彤彤的。
無助,絕望,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呂靖,眼神哀傷且怨毒,她明明已經逃出來了,卻又被他給按回去了。
但是呂靖卻知道,當時那種情況,她根本就逃不掉。
女孩兒名叫陳安妮,她被按著跟溫老三強行拜堂,眼淚一滴一滴的打在地面,周圍的人卻在起鬨,紛紛給溫家父母道喜。
溫老三也在傻傻的拍手:“好哦,好哦,我有老婆咯!”
“老三,你曉不曉得洞房啊?要不要我幫你啊?”一個青年打趣的說。
溫老三面露茫然之色。
又有人給他傳授經驗:“就是用你撒尿的東西撞她撒尿的地方。”
鬨堂大笑。
很快陳安妮又被扶上樓去。
溫母不放心,派了大女婿在房間門口看著。
眾人還在樓下吃著喝著,好不熱鬧,溫家父母帶著溫老三來一一感謝親戚朋友,溫老三不喝酒,大鬍子代替他喝。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呂靖等不到草蜢,心下也有一些著急。
接著就是鬧洞房了,長輩是不參加的,呂靖跟著很多小輩在起鬨著,開著黃色的玩笑,玩著低俗的節目。
“鬧洞房嘛,開心一點,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呂靖看著滿臉淚痕的陳安妮,“女人嫁給誰不是嫁?”
“大喜之日,你哭什麼哭?是不是皮癢了?”溫家大姐抬手給她一個耳光,一臉刻薄的樣子,“別哭!給我忍回去!別讓大家夥兒看了笑話!”
呂靖提議說道:“把她的繩子解開吧,咱們這麼多人她也跑不掉,接下來讓她跟老三喝個合巹酒。”
大鬍子問道:“兄弟,甚叫合巹酒?”
“就是交杯酒,喝完之後,夫妻同心,和和睦睦。”呂靖說了很多吉利的話,又對溫家人笑道,“等到生米煮成熟飯,有了孩子,她就有了牽掛,想跑也跑不了了。”
這話滿足了大部分人的意願,很多買來的老婆,心不在這個家,但有了孩子之後,就完全不一樣了,為了孩子她們什麼都能忍下來。
於是大鬍子讓人解開陳安妮的繩子,呂靖拿著酒杯倒酒,倒的是白酒,先給溫老三遞了一杯,接著又給陳安妮遞了一杯,趁機低聲對她說:“咪驚,待會兒我救你,你想辦法把佢灌醉,把窗口打開。”
說的是粵語,陳安妮微微一愕。
大鬍子看到呂靖在跟陳安妮說話,但又聽不清他在講什麼,奇怪的問:“兄弟,你跟她講甚呢?”
呂靖回頭笑著對大鬍子說:“我就跟她打聽一下,那個梅姨手裡有沒有別的女人。”
大鬍子笑道:“我跟你說了,梅姨手裡都是小孩兒,她是唯一的女人,而且誰也不知道現在梅姨去哪兒了。你也別心急,以後如果還有門路,我幫你留意一下。”
陳安妮悄悄看了呂靖一眼,當即又把目光收了回來,心裡很是奇怪,他怎麼又要幫她了?
不過聽到呂靖會說粵語,雖然不是很標準,但在這種陌生而絕望的環境,總算給了她一絲親切感。
“來來來,喝交杯酒。”呂靖把溫老三拉了過來,教他們二人怎麼交杯。
一杯飲盡,呂靖又要倒酒:“喝完一杯還有三杯。”
溫大姐出來阻止:“不能喝了,小弟都上臉了,醉了晚上就不好洞房了。”
呂靖看了正在傻笑的溫老三一眼,就算沒醉,他估計也不知道怎麼洞房,笑道:“好事成雙嘛,再喝一杯。”
“夠了夠了,再喝就醉了。”溫大姐堅決制止。
呂靖只有作罷,把一瓶白酒和酒杯放在桌上。
眾人又鬧了一會兒,等到樓下的客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鬧洞房也就結束了。
天已經很晚了,呂靖只能留在溫家,大鬍子給他安排樓下的房間,因為好多親戚晚上沒有回去,好幾個人都擠在了一個房間,地板鋪了被褥就隨便躺下了。
腳臭充斥著整個房間,呂靖被燻的差點沒背過去,不過很快就鼻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