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栾亭归朝后的那些年,可能是因为分离太久,也可能是不同的环境经历将他们打磨成了不同的样子,他们无法再恢复少年时那种对方一个眼神就是完全领会的默契。
两个人都肩负着不的同责任,各自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他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慢慢的,渐行渐远。
就连在床上,也无法让他们变得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身体贴得再近,也越来越找不回当初那种碰碰唇都让人灵魂战栗的感觉了。
长孙星沉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在这种一日疏远过一日的关系中变得越来越恐慌,他害怕自己得了这天下,却最终会失去最重要的人。
殷栾亭什么都不跟他说,他问殷栾亭想要什么,也得不到答案。
他只能不断的去猜测、去想殷栾亭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什么,可是他一无所获。
他只知道殷栾亭只有在讨论政事时会格外认真,其他的时候总是有些漫不经心,好似超然物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包括对他长孙星沉。
他以为殷栾亭变了,在坐过高位后想要追求更高的权利,于是他不断的放权,明里暗里的提拔忠于殷栾亭的人,让他做事时更能放开手脚,放任着宁王在朝中一手遮天。
可是殷栾亭依然不高兴。
这种重要之物渐渐远离的无力感太让人难受了,好像这段关系只有他一个人在珍惜,而对殷栾亭来说却是无所谓的。
长孙星沉在惶恐之中渐渐添了些怨气,他不由自主的埋怨殷栾亭,他想知道殷栾亭到底怎样才能满足、才能重新变得有活力起来。
这些怨念平时被压着,可是中秋宴那天他因为心中有事喝多了酒,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前世他在殷栾亭死后的那些年终于想明白了,殷栾亭的消极是因为他的命不久长,一个知道自己活不长的人,对什么事能提起兴趣呢?
争权夺利就更不可能了。
他对政事重视认真,只是因为他身为国之柱石的责任感,认为家国大事,不可怠慢罢了。而长孙星沉的放权,只会让他不堪负重的身体更累,他当然不会开心。
长孙星沉在那十二年里时时痛悔,恨自己不但没有事无巨细的关心殷栾亭的身体,反倒无端揣测,生生气死了殷栾亭。
殷栾亭从来都没有变,变了的人是他长孙星沉,是他坐在这高位之上,冷眼看了太多的权利倾轧,看到太多人为了权势趋之若鹜的嘴脸,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最初的澄澈,以至于看别人也是脏的。
长孙星沉的眼眶骤然发烫,声音也哽住了,就像大多数男人一样,明知道多解释就是在诡辩,可却仍然想要微弱的解释一句:“我知道你在生气,那时是我喝多了……”
殷栾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泛红的眼眶,微微怔了一下,但还是低声道:“酒后吐真言罢了,况且你说的本也没错。”
长孙星沉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抓他的手,口中道:“我不是……”
殷栾亭却收回手道:“如果皇上不打算发落微臣,那臣就告退了。”
长孙星沉长臂一伸,急切的攥住他的手腕道:“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