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入户门半开着,老向和向华昕正在玄关处激烈地吵架。
老向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是蛮横的:“向华昕,昨天我给你留面子了,你今天还想往那种地方跑?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退休老头老太太去的棋牌室吗?那根本就是赌场,我是去应酬,去给人输钱送钱搞关系,你干什么去,有财神给你送钱吗?”
向华昕底气不足地辩解:“打牌嘛!有输有赢,手气好赢点,手气不好输点。”
“输点?那是输一点吗?你敢说你就输了一点吗?我告诉你,你捅下的窟窿,别指望我给你补。”
“小声点,别让妈听见。”
“你还知道你有妈?艾茉每天那么忙,你这个当姑妈的,不帮衬带孩子就算了,你自己的妈和儿子整天放家里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你也不管吗?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一提起艾茉,向华昕忽然冷笑了一下:“别把自己老婆说得跟圣母白莲花似的,就她整天忙,我出去就是赌博了捅窟窿没人性了,她出去就是有正经事?什么闺蜜出事了,说不定人家现在正悠哉悠哉地和什么男性朋友喝下午茶谈论天气和人生呢?我干嘛把自己搞得像个保姆一样捆在这家里。”
艾茉心里一惊,向华昕话里有话,唯恐天下不乱,她想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什么男性朋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老向霎时火冒三丈,一把抓住了向华昕,因为艾茉在门外听到向华昕吃痛地叫了一声“啊哟!放开我。”
旋即老太太在屋里喊起来:“死妮!瞎说什么呢?看不不撕你的嘴。还嫌不乱啊?”
“我可没瞎说。就是前段时间,有一次艾茉把孩子留给我和妈,说去看病,后来孩子睡着了,我去买菜,……”
老向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冷笑一下:“你去买菜,谁信呢?又是去打牌吧?”
“反正我路过一家西餐厅,看到她坐在那大玻璃窗里的沙发上睡着了,那男人一脸柔情地看着她,还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盖,那眼神,啧啧,也就韩剧的男主角才有。弟,也不是我说你媳妇儿坏话,她也不是那种人,可现在这社会诱惑太多,我就给你提个醒。”
不过老向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她说的事上,又或者老向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烦躁地喊了句:“别胡拉乱扯了,乐乐快放学了,赶紧做饭去。”
“我给你说,不是我胡拉乱扯,……”
门关上了。
这个时候进去,大家都会有些尴尬,艾茉选择到楼梯里深呼吸定了定神。显然,向华昕说的“男性朋友”,应该是指周逸辰,不过艾茉心里坦坦荡荡,不怕别人说什么。
她进门的时候花生米刚刚醒,老向正手忙脚乱地给孩子换尿布,看到艾茉,埋怨:“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周小荻怎么样了?”
“她跳楼自杀。”
“为什么?”
“谢晖出轨了。”
老向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惊讶,现今社会,出轨像下馆子吃顿饭一样平常了,毕竟出轨的男人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不出轨的男人已经是珍稀物种了。他也没有同情周小荻太多,反而说:“她也真是想不开。”
艾茉有点不悦,反问:“这种事,倒怪女人想不开,要怎样才想得开?能吃能睡,没心没肺,就是想得开。这个社会真是变坏了,对男人宽容度越来越高,道德底线低得连内裤都快没有了,对女人却越来越苛刻了。”
“我是说,再怎么样,犯不着自己玩命,那不是仇者快亲者痛吗?真傻!”老向轻描淡写地说。
瞧!男人永远维护男人的利益,老向对周小荻跳楼行为的评价“想不开”和“真傻”,也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想法,艾茉也觉得周小荻傻,可遇到这种事情还有其他聪明的应对方法吗?有,还有两条,要么离婚,要么原谅,可无论选择哪条,都是女人吃亏。艾茉想到“原谅”这个词,把自己吓了一跳,在她处女座完美主义者心里,怎么会原谅一个有裂纹的盘子,原谅一张有污点的白纸?想都不要想,可现在她竟然这么想了一下。
艾茉等了一晚上,老向也没有问关于“男性朋友”的话题,看上去毫不在乎,不过他也没有再提“待老夫回营休整,明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的话题,他不提,艾茉也不好意思再提。累了一天,还没进门就吃一肚子气,想起周小荻的事,觉得活着真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