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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下子念莜是想躲也没法躲了,只好对着萧从樱,也对着萧从樱旁边的萧从峻萧从云微微点了点头。

远远地看着,萧从云骑着白马,相貌俊秀姿态风流,而萧从峻则是黑袍黑马,整个人看着严峻刚毅,颇有男儿气概。

说起来曾经的念莜,就是被他这般男儿模样迷了心,这才念念不忘好几年呢。

这个时候念悦和孙月娇都翘头出来,对着萧家几个人打了招呼。念悦自然是满心欢喜,孙月娇却是有些失望。原来自从那日孙月娇说了萧家八少爷的事,她就上了心,如今没见到,不免空落落的。

旁边的念慧见她们都趴过去看,脸色就不太好了。

“虽说我大夏国不讲那些迂腐之道,可是到底年轻女孩儿家,当街趴在窗户看别家男子,让人看到总是不好。”

念慧淡淡地这么教训着两个妹妹,微微昂起的下巴带着不容置疑的高傲。

孙月娇是处处巴结着念慧的,当下忙笑着说:“只是偷偷看一眼罢了,哪里能让外人瞧了下。”

念悦却有些不乐意,都是何家女儿,即便自己是庶出那又如何,也不值当这么居高临下地教导。

而这边呢,萧从云唇边含着淡笑,朝那边姑娘看过去,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地,几双眸子在马车帘子那里露着,一个个都娇俏动人,唯独最初露头的那个是再也不出来了。

他侧首看了眼旁边的萧从峻,却见萧从峻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仿佛根本不曾察觉到什么似的。

他凑过去,低声问道:“十三弟,你不是心里牵挂着何家那姑娘吗?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萧从峻连看都不看他,淡淡地道:“看了又如何?”

萧从云听到这话,不由得想笑,可是看看弟弟严肃的脸庞,也不太敢,只好憋着笑道:“是啊,看了又不一定是你的,倒是不如不看,回家找老太太说去。”

萧从峻却冷瞪了他一眼。

萧从云无奈,笑叹了下:“从峻,自从上次你落了水,性子倒是变了许多。”

前些日子,从峻在园子里的湖中不知道怎么就落了水,分明水性很好的,却险些淹死,如此过了几日活过来,人比以前更是沉默寡言了。

他摸了摸自己肩头犹自疼着的伤,越发摇头笑着叹息:“唉,当弟弟的长大了,有什么事也不和我说了!”

萧从峻的一双手紧握着缰绳,就那么定定地望着远处。

一直到后来,他停顿下来的马车看着萧家和何家的马车一并走远了,他都没有收回目光来。

微微阖上眸子,他眼前浮现的,是那双清冷平静的双眸。

十三岁何念莜的眸子。

到了女学前下了马车,何家几个姐妹是和萧从樱一起走的。她们都年龄相仿,如今都是在一处学习,自然了,像念慧本身就极为聪颖,又比念莜她们大上两岁的,学问造诣自然和念莜她们不同。

人以群分,这一进了学里,便是念慧带着从容优雅的笑意走在前面,孙月娇和念悦嘀咕着走在后面,她们两个还在悄悄说着刚才萧家的两兄弟。

而萧从樱则陪着念莜走在最后面。

“你觉得我十二哥哥那样的好,还是十三哥哥那样的好?”萧从樱拉着念莜的胳膊,兴致勃勃地这么说。

“都好看——”念莜明白萧从樱的用意,笑盈盈地望着她,却是继续说道:“都不如你好看。”

萧从樱上辈子是她的好同窗,后来自己嫁了,也是她的小姑子,两个人关系要好得很。只可惜萧从樱后来也嫁了,嫁得是河西道的凌云王世子,这位凌云王后来造反,投了北边的胡人,去往了北鄀国。萧从樱心里念着家里的兄弟姐妹亲人,哪里肯跟着去,她知道自己若是跟着去了,家里人必然受其连累,是以她拼死从凌云王那里逃了出来。

她孤身一人,逃出了没多久,便被凌云王世子追上,谁也不知道这年轻夫妻到底经历了谈了什么,是要殉情而死,还是争执不下而死,反正最后双双跳崖而亡了。

后来萧子珩带领着人马,在那悬崖底下整整找了这个侄女七天,最后只找到了一把白骨,并一截子断了的金钗。

将那截子金钗带回来后,萧家老祖宗当场就晕死过去了。

萧从樱死了,为了萧家不受连累,就那么死了。

如今年纪尚小的萧从樱自然不知道她往后的命运,依然笑得犹如三月梨花,用手指头捏了捏念莜的胳膊,低声嗔怪道:“你这臭丫头,病了一场,倒是学会了嘴贫。”

几个人说笑间已经到了学堂,这学堂是在三进房中最后一进的四合院中,旁边还有两棵足足有几百年的老枣树。

进了学堂,时候还早,姑娘们便各自说笑起来。念莜想起之前老祖宗吩咐让带的单笼金乳酥,便命丫鬟拿过来分给大家。

大家各自分了后,这才正眼看过来。

要知道虽然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家的,可一个个那眼睛尖利着呢,都知道何家的念莜是不受宠的,而且平时又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有时候你和她说个什么,她还没说出个一二三来,那边念慧便开始说了,念慧说起话来侃侃而谈,听得人满心里喜欢。

也有时候,夫子留了什么作业,众位姑娘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念莜倒是颇有些聪慧,三两下就解出来了。这个时候按理大家该亲近下,也好得些指点,谁知道念慧这个时候又过来了,她拿起念莜写出的解法,大大方方地看了,看了后一笑,说这个法子简单得很,不值得什么。说着就把那个拿给大家看。

大家自然是领了念慧的情,都觉得念慧这个人大方。

时候一长,更没有人喜欢和念莜说话了。

再加上念莜经常和念悦孙月娇般,跟在念慧后头,听她调遣的,大家满心里都觉得念莜不过是念慧的小跟班罢了,上不得台面。

如今听得念莜说什么单笼金乳酥,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不在意,撇嘴窃窃私语道:“不过是个点心罢了,还巴巴地带到学里来,难道我们在家都没吃过?”

念莜早已经意识到会这样了。

那个时候年纪小,也不太懂事,并不太会和同窗打交道,这个时候念慧出来,帮着她说话,她还曾经心里感激,可是到了后来一看,仿佛一切好处都是念慧的了,自己就是那个缩在角落里的陪衬。

她本来也想了些法子,让大家刮目相看,好歹改善一下年少时的交际,让别人高看一眼。譬如其实她的算数和诗文功底都颇好,并不比那个在同窗间享有才女之名的念慧差,甚至要比她好。

她只需要慢慢地展露出来就是了。

可是没想到,老祖宗也想到了这一点,竟然把这盒宫里赏赐下来的单笼金乳酥给了她。

是以她如今淡定地笑了笑,并没说话,只是亲自拿了单笼金乳酥来,请大家品尝。

这其间也有识货的,尝了一口,脸色微变,面面相觑间,诧异地问道:“念莜,这金乳酥从哪里来?”

另一个也是识货的:“我听闻说宫里的单笼金乳酥,和外面的格外不同,如今这金乳酥酥脆可口,且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奶香,难道这就是宫里来的那个?”

那个撇嘴的同窗一听,不由得冷笑一声:“什么宫里来的,怎么可能呢?”

说着看了看旁边的念悦:“念悦,是不是啊?”

念悦脸色不太好看,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这下子那个撇嘴的同窗,叫素英的,更是得意了:“我就知道,她怎么可能拿出那稀罕玩意儿呢,他们何家,有什么好东西,怎么也是落在念慧手里,念慧可是何家老祖宗最宠爱的嫡亲长孙女,不至于落到她手里。”

在之前有次考试的时候,素英曾抄了念莜的答案,念莜倒是也没说什么,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消息传出来了,让素英很是没脸。素英羞恼成怒,从此极恨念莜的,恨她一面帮了自己,另一面却转身就到处说,让别人笑话自己。念莜和素英也解释过几次,奈何她根本不信的。

她恨念莜恨得牙痒痒,如今言语间自然十分刻薄。

众人一听,想想也是,不由都觉得,若真是宫里的点心,怎么可能落到不受宠的念莜手里呢?

原本兴致勃勃尝着金乳酥的那位,忽然就有些意兴阑珊了:“我还真当是宫里的,想着尝尝宫里的皇后娘娘吃过的金乳酥到底是什么味道,却原来不是啊!”

念莜见此情景,也是想笑,不过还是对那个撇嘴的女同窗道:“素英,这个单笼金乳酥,是今日老太妃赏赐下来,特地命人送到何家来的。你也知道,我们何家老祖宗和宫里老太妃关系要好,太妃娘娘三不五时地送来些可口点心的。今早我过去老祖宗那边请安,老祖宗说了,这点心是宫里的好玩意儿,她没舍得吃,特意命人带过来,想着给咱书院里的姑娘尝尝。这本是她老人家一片好心,不曾想各位却不喜,既如此,那就都收拾起来吧。”

说着,就要命丫鬟收拾起来。

众人一听,不由有些吃惊,纷纷看向旁边的念悦。

“她说得是真的?”

念悦非常不情愿,不过还是点头,不高兴地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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